漢子
面朝黃土,背負青天。
陽光把影子佝僂成一張彎彎的弓。旱煙味濃濃的季節,正一頁一頁地從日歷上撕去。
于是,莊稼就以紅潤的微笑向饑餓走來,向一群苦難的兒女走來。
歌詞已經全部忘記,坐進遙遠的某個黃昏,那段未了的情緣穿越憂傷的記憶。
我聽見漢子漸老的容顏,是一座真實的山,一座雄性的山,淌過水面成青銅的顏色。成熟的男人.莊稼地里的男人,是一首原創的歌。
鄉村的歲月,被他用牛鞭一步一個腳印地趕著前進。直到今天,我仍會懷念起那沉重的腳步和那渾厚而野性的吆喝。
牧女
摘一片竹葉,吹響一道彎彎的眉毛。
羊群隨后,那匹瘦瘦的坐騎已瘦成一首干癟的詩歌,瘦成一道長長的夕陽。
山歌自唐宋的柔情中飄出,隨流水遠去。
我夢見一群正待歸巢的烏鴉,一語驚動那抹清脆的笑聲。
水樣的心靈,樹樣的綠意,映在九月的金風下,映在牧女的身影中……
抓一把石子,投擲出一片藍天。
挽一朵白云,用夢編織一個多彩的花環。
牧女醉了,醉倒在如詩的山野,一任山風輕拂那些豐滿的情愫。
馬群
頭馬在夕陽中,走出一串音符般的足跡。
馬群遠去了,在高原沉重的肌膚上,我聽到一聲聲失群的馬鳴。
馬郎手提彎彎的鐮刀,儼然是一個生命的捍衛者。在晨曦中呼喚,在馬群中呼喚。夢中的炊煙飄忽而來,穿越古棧道,我發現我的情感正向著家園靠近。生命的歌者啊,站在古樹下-
我聽到一種關于馬群消失后憂郁的彈唱。
月光抵達一種高度,抵達高原風吹過的荒野,馬群正待遠行。關于一個牧人的傳說,流傳了幾個世紀。
民歌
依舊是那些結實的漢子,依舊是許多年前那支動情的民歌。
生長在民歌里的部分,是赤條條的真情,唱得田野里稻花飄香……蛙鳴應和著,星星月亮應和著,山里的姑娘應和著。
從春到秋,又從秋到春,民歌日復一日地豐滿,風風雨雨,坎坎坷坷,唱出酸甜苦辣的生活。
日子在民歌中一頁一頁地翻開,夢隨炊煙裊裊。一代又一代,民歌總是被流傳或修改。
唱啊,唱出大山的氣魄,唱出大高原的廣袤,唱出水的溫順。唱出生命的樂章。
民歌,就這樣在故鄉的水色中成長,在故鄉多情男女的心中根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