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大師夢
胡 平
爆竹聲中一歲除,總把新桃換舊符。2006年除夕,我懷著無比亢奮的心情來到鏖戰數年的聯眾世界,繼續與各路英雄好漢紋枰斗法。經過這段時間的奮戰,我已從中級順利晉升到高級,積分一路飆升至歷史新高1996分,只要再贏4分就可以成為2000分大師級棋士了。我心潮澎湃,躊躇滿志,自己夢寐已求的大師頭銜就要到手了。
在中國象棋高級棋室里,我很快找到了一個積分同我差不多的棋手,一看勝率不到50%,估計實力不會在我之上,心中竊喜:今天算你小子倒霉,就拿你開刀了。雙方設定好時間,我頗為自信地選擇了10分鐘包干制,因為我在初中級棋室里快棋水平曾所向披靡,最得意的是看著對手在劣勢下陷入長考,最后超時而負,此時對方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意了。先手他走了“仙人指路”,我不假思索,應以對攻激烈的中炮,雙方落子如飛,很快進入到中局。我求牲心叨,強攻敵寨,對手卻我行我素,步步為營,并逐漸呈反先之勢,最后我超時而負。
出師未捷,先折頭陣,我大為惱火,第二局換先,我選擇了強硬的中咆過河車。對手應以穩健的屏風馬,以柔克剛,與我較量內功。戰至中局時對手一步軟著,被我覓得戰機,眼看要人局了,卻馬陷泥潭,最后演成已方仕相全,對方馬卒的典型殘局,我驚魂甫定,心想應該有能力頂和。
說起這個殘局,還有一段小插曲。我曾在網上兩次輸給這個殘局,后來反復研究此局,看《棋藝》中王嘉良前輩的講解之后,茅塞頓開,斷言今后不會冉輸掉,于足我撐起羊角士,穩健地進行防守,一直沒露什么破綻,可是這時限時將近,里面一個勁兒地發出刺耳的催促聲,令人心煩意亂。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我豐動投子認負。
遭遇兩連敗,損失了幾十分,我的網絡大師夢像肥皂泡一樣在除夕之夜無情地破滅了,我儼然一只斗敗的公雞,剛開始的好心情蕩然無存,無心再戰,心里不住地埋怨自己,要不是自負地選擇10分鐘快棋,第二盤完全可以頂和,正應驗了大師們常說的那句話——有時正是自己的飛刀誤傷了自己。許銀川曾說過贏棋像過年的話,而我現在卻是過年不贏棋。不過我轉念一想,勝敗乃兵家常事,功力爐火純青的特級大師不也常常折戟沉沙嗎?有句名言說得好,感謝戰勝過你的對手吧,因為他們發現了你的錯誤。
活佛
韓吉哲
去年春初,我公出來到四川省若爾蓋縣轄曼鄉,從韁界上劃分,若爾蓋雖隸屬四川省,但嚴格地說,我所在的地區已經是地道的藏區了。
實際上,我的上作并無多少內容,加之很快進入雨季,常常讓我感到無事可做。于是便拜托同事在當地給我找一個會下象棋的人。
據我對藏區的了解,要在他們當中找一個會下象棋的人是不容易的。這兒的人喜歡玩一種叫藏式圍棋的游戲,只要在地上劃十幾道格子,撿上十來個石子做棋子,便可以了。
當初我不過是說說而已,但是沒過多久,一位在這里上作多年的同事真的給我找來了一位棋友。他是一位阿卡(漢譯和尚),叫根登江措。他聽說我是從內地來的,便執意要來和我切磋一下。這自然是一場很懸殊的比賽,根登表示大為佩服,便提出要請出他的老師和我下。我感到很奇怪,便問他:“你們寺里也下棋嗎?”根告訴我,寺院里除了要學漢語,也有專門的老師教象棋,阿卡們是不準看電視的,于是平時就以下棋娛樂。
根還說,他的師父也有師父,是甘肅境內朗木寺一位年輕的活佛。這位活佛曾到北京深造學習過,還和一些名手較量過。
根的話自然引起了我的興趣,后來終于有機會和根的老師切磋過幾盤,棋力當差二三先之間。當我向這位老喇嘛詢問那個阿榮活佛的情況時,這位老喇嘛告訴我,那位阿榮活佛因過分沉迷象棋受到了上師的責訓,發誓再不碰象棋,人山閉關修煉去了。
得知這個情況后,我不禁生出幾分惆悵來,八月的天霪雨連綿,遠處的青山都被罩上一層霧靄。我不禁暗想,此刻那位年輕的阿榮活佛正在哪座山里修煉呢?
十月間我乘車返回蘭州,途經朗木寺。望著窗外神奇的峽谷,明凈的白云,以及一排排整齊的長廊,我又想起了那位年輕的阿榮活佛。我和他素不相識,卻又無端被他的神秘吸引,難道只是因為他下得一手好棋?我收回了自己的惆悵,顯然阿榮活佛有他生命里更重大和永恒的事要做。
當客車爬過山梁,漸行漸遠,身后的青山終于隱沒在云端了。
與父對弈
尚 海
每個男孩子的面前,都站著一個強大的父親。父親是現實意義的,又是精神層面的,男孩子天生就有一種征眼世界的欲望。很多男孩子征服世界的欲望就是從戰勝自己的父親開始的。
對我而言,父親真是太強大了。想要戰勝他,似乎是不可能的,在任何方面簡直都沒有機會,學會下棋后,我才開始有了戰勝父親的想法。
在兒時的汜憶里,父親似乎天天都在下棋,而且很多時候,他都會把棋友帶到家里來,我就是在那個時候學會下棋的。可能是我這個人還不算笨,在耳聞日睹中不知不覺地就學會了。
會下棋了,自然就會去找人一試身手,很快我就殺敗了所有會下棋的同學,那個時候,我下棋的圈子很小,所以下一個要戰勝的目標自然就鎖定在了父親身上。父親對我一直很嚴厲,我雖然很想和他下棋,可一直都不敢說。終于有一天,我鼓起勇氣,唯唯諾諾地向父親提了出來。父親當時很意外:“哦!你會下棋?好,試試。”結果那次我輸了。這也是我事先想到的。可讓我不能接受的是,我輸得會這么快,敗得還那么慘。父親僅僅出動了一半的子力就殺得我丟盔齊甲,最后只給我剩下一個孤掌難鳴的光桿老帥,父親才心滿意足地收兵。
在我看來,下完棋后一定能得到父親的安慰,可是父親卻無動于衷。即使這樣,我還是喜歡和父親下棋,總是幻想著殺死父親的老將,可是事實上,父親即使再拿下去兩匹馬,也完全可以將我輕易擊敗,可他卻從未讓過我一兵一卒。每每我輸得無心再弈時,父親都會將我痛罵一頓。一次,我輸急了,發誓再也不下棋了,沒想到父親竟然大為惱火:“這點挫折都經受不起,沒出息的家伙……”將我臭罵一頓后,他帶我來到一個棋攤,說:“奧小子想和我較勁,除非你將這里的人全殺敗。”
于是我開始去棋攤下棋,最初我只能和那些低手下,其實當時他們也不愿意和我下,因為那時我比他們還低。漸漸地我也開始贏棋了,也能榮幸地和那些所謂的高手過著了。說起來簡單,實際上卻足足花費了我五個年頭,直到有一天,我意外地發現在棋攤上我竟然也被稱為“高手”。
我喜出望外,于是在一天晚飯后,我鄭重地擺好棋盤,莊嚴地向父親發出挑戰。對局伊始,我架炮躍馬,照將抽車,縱橫捭閹,氣勢洶洶,不可一世。可到了關鍵時刻,父親似乎很隨手的幾步棋就化解了我的攻勢,他的車馬炮已兵臨城下,我那懦弱的帥被逼得繞城而逃,而我的那些精兵猛將則遠在塞外,尤法救駕。將!隨著父親的一聲斷喝,再一次顯示了他作為父親的強大,我又敗了。
這次,我沮喪得哭出聲來,母親走過來質問父親:“你比孩子大,還是比孩子小?你就不能讓他一次?”
“讓他?”父親翻翻眼睛,接著說:“除了我能讓他一次,這個世界沒有第二個人會給對手一次贏自己的機會。”
隨著年齡的增長,我漸漸明白了這樣一個道理:即使是自己的父親,一口-成為對手,他都想贏你,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愿意輸給你,哪怕是一次,
現在我也當上了父親,就在昨天,兒子還向我挑戰,我自然也沒有計他,以后也不會讓他。
舍友
馬 楠
我終于背上行李,告別了家鄉的親朋好友,來到了夢寐以求的大學。來到學校時,宿舍里只有我一個人,周圍的一切對我來說都很陌生,躺在床上不由得有種想家的感覺。
于是我頭了副象棋,從包里掏出最喜歡的《棋藝》,獨自一人研究起來,不覺間已纖是晚上11點了。正在我半睡半醒的時候,忽然聽見有人敲門。我起床開門一看,一個高大英俊的帥小伙兒站在我面前,手里還拎著大包小包。我想一定是我的舍友了,于是笑著說:“來了,快進來吧。”他說:“是,剛下火車。”我說著幫他把行李拎進宿舍,心想這回可以安心睡覺了。
就在我快要睡著的時候,他望著桌子上的棋局,小聲說了一句:“哎呀,這棋紅方要輸啊!”我驚訝地說:“你會下象棋?”“哦,會一點。”“那你說說紅方明顯多子,怎么會輸啊!”他說:“我見過這樣的棋局,紅方雖然多子但是子力分散;而黑方子少但子力集中,而且有必殺之勢。”說著他便給我演示起來,果然和棋書里的講解如出一轍。這讓我不得不在心中暗暗佩服起來,于是便說:“好棋啊!你剛下火車也累了,休息一天我們明天好好切磋一下,你看怎么樣?”“沒事,我在火車上都睡一天了,不累,不如我們現在就下吧。”
我跳下床和他開始正式對弈起來,按照紅先黑后的慣例,我當仁不讓地走了炮二平六。他喝了口水自語道:“嗯,過宮炮!”接著他馬8進7,我馬二進三……就這樣我們走了30多個回合也沒有看出誰有明顯優勢來,有到最后我們走成他單車士象全對我單車炮的和棋局面。就這樣我們很快就成了要好的朋友,后來我倆在宿舍掀起了一股象棋熱,宿舍六個人都成了象棋愛好者,別的宿舍同學也經常來我們這里看棋下棋。我們以棋會友,交了不少朋友,再到后來同學們親切地稱我們的宿舍為棋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