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淚的懺悔

事情過去了這么久，我才有勇氣整理這段記憶，我把它寫出來，想告訴那些正在戀愛中的朋友：愛是不容褻瀆的，當有一份真愛擺在你的面前，你一定要好好地珍惜！

（一）

1997年8月，當一個個同窗好友拿著大學錄取通知書奔向理想的殿堂時，我卻還在焦急地期盼。當明白自己毫無希望時，我不顧家人的勸阻，毅然提著幾件換洗衣服爬上了去廣州的火車。當列車呼嘯著遠去時，我明白，從此，我將枕著異地做他鄉(xiāng)的夢了。

列車抵達廣州火車站已是第二日凌晨，來接我的朋友把我?guī)У剿某鲎馕莅差D好后，就有事先走了。

第二天，我開始大街小巷地去找工作。那炙熱的驕陽讓人有一種窒息的感覺，一張又一張招工廣告看得我心里直發(fā)虛，不是要高文憑就是要技術工。懷揣著那張高中畢業(yè)證，我欲哭無淚。天黑時，我才找到一家鞋廠，是做打雜的粗活。

鞋廠的工作非常苦累，事無巨細，我什么都得做，一天十幾個小時下來，渾身都像散了架一樣，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我開始懷念讀書時那無憂無慮的時光，那時常念著“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恬淡與舒適。漸漸地，我變得沉默寡言，甚至一整天不跟人說話，高考失敗的陰影像毒蛇一樣纏繞得我喘不過氣來。

日子過得寂寥難耐，人也漸漸變得麻木。直到有一天，同事神秘地對我說：“你小子有艷福了，針車組那個杜平老打聽你的事，肯定是對你有意思。”我才驀然驚覺，原來別人一直未曾忽視過我的存在，而是我遺忘了自己。

我也開始注意起那個名叫杜平的女孩來，她身材高挑，美麗中透著純真，如一朵出水芙蓉，美不勝收。直到那次偶遇，我們之間才有了一段真正的故事。

發(fā)完工資那天，我獨自跑到市內一家很有名氣的書店去買書，當我在翻看一本文學書籍時，突然發(fā)現(xiàn)了杜平就站在我的對面，手里拿著一本厚厚的電腦學習資料。當時，驚訝、高興以及一些復雜的感覺一齊涌上心頭。

回去時，我們聊了很多，我知道了杜平來自湖北，初中畢業(yè)，卻自學起了高深的電腦知識。當我問起她為何這樣勤奮時，她說，夢在遠方，該不斷進取，不斷攀登。

是啊！鳥活翱翔人活夢想，而我的夢想如今又在哪里呢？

那一刻，我恨自己。為什么一次小小的失敗就使自己變得那么脆弱，害怕與人溝通，自暴自棄，甚至有種已近黃昏鳥歸巢的落寞？我突然有種想解脫的沖動。

我告訴杜平，我高考前因為得了神經衰弱癥，一看書就頭疼，晚上常常做惡夢，以至于成績一向優(yōu)秀的我與大學失之交臂。但我沒告訴她我無法面對現(xiàn)實的殘酷，不敢正視那次失敗，那朝夕縈心的大學夢依然那么清晰地印在我的腦海里。那畢竟是我心底最隱秘的珍藏啊!

杜平一直在我旁邊靜靜地聽我說，眼神中帶著一抹我無法明了的憂傷。

從那以后，我的心境漸漸明朗，做事不再怨天尤人，別人不愿做的苦差事，我總是搶著去干。兩個月后，廠里把我調到了技術開發(fā)部，工作強度相應減少，空閑時間也多了起來。

我與杜平的感情日趨深厚。我們一起出去聽風看月，一起談理想，談追求，談現(xiàn)實中的種種感受。我們的話題很多，共識也很多。

12月5日是我20歲生日，我邀請了幾位要好的朋友一起喝酒。席間，朋友笑說：“你什么時候與杜平請我們喝喜酒啊？”

我望著杜平，期盼得到她的回答，而她只是笑了笑，眼眸中透著幾許惆悵。

12點鐘時，朋友都走了。

“平，我們出去走走吧。”我說。

“好啊，我還沒送生日禮物給你呢，你等一下。”說完，杜平就跑去宿舍，很快又跑回我身邊。

外面起了風，有點冷，我裹緊了大衣，仍然覺得絲絲涼意。杜平在我旁邊走著，我真的有種想摟住她的沖動。

“橋，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希望你好好珍惜它，不要讓我失望。”杜平說著遞給我一個禮盒。我打開一看，里面是一套某著名大學的大專班自考函授學習資料。此時，我心中那塊隱秘的地方好像突然被陽光照到一樣，善解人意的平其實一直都了解我的夢想啊，只是為了避免觸及我的陰影而一直未曾點破。

我一把抱過杜平，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下來了。阿平，你就是我今生惟一的傳奇。

我在心里發(fā)誓：一定要對得起心愛自己的人，不讓她失望。

我開始靜下心來學習。阿平知道我熱愛文學，為我選報的是中文系，后來我又選了一門服裝設計。我想，有了那色彩繽紛的浪漫，我一定能做一個出色的設計師。

那段日子，我常常是一下班就跑回去看書、做題目，而阿平總是在一旁默默地泡上一杯濃茶，打來我愛吃的宵夜，換洗的衣服也是阿平大桶小桶的拿出去洗了。

天道酬勤。1999年10月，我終于拿到了自考的大專畢業(yè)證書。那一刻，我抱著阿平哽咽著說不出一句話來。

（二）

遠在深圳的朋友斌打電話給我，叫我過去，工作是做一個大型制衣廠的工程部設計師。雖然心里有點忐忑不安，但我還是決定過去，這畢竟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習慣了有阿平在我身邊的日子，我也不舍得走，但是，為了實現(xiàn)對生活的承諾，我必須先放下這份感情。我不想阿平日后托付終身的男人讓別人譏笑為一文不名的窮光蛋。我必須遠行，不論是舍與不舍。

送我去深圳那天，阿平提著行李走在后面。我們誰都沒說話，那份難分難舍的情緒彌漫于空氣中，嗆得我們很難受。

當列車載著我遠去時，阿平隨著奔馳的列車一路狂奔，揮著手對我大聲喊道：“橋，你要保重！”當她的身影被鐵軌拋在了遠遠的背后，我也禁不住熱淚長流。

斌已是這家廠的一個部門主管。去到深圳的第二天，他就幫我安排好了一切，只等著我去報到上班。

工程部總共才15個人，但每個人都有一番不平凡的經歷，有的出身于名牌設計師門下，有的有著十幾年服裝行業(yè)的豐富經驗，相對而言，我算是無名小輩，我要學習的很多很多。

工程部有一位漂亮的女孩，叫櫻子，是我的老鄉(xiāng)。那時，我滿腦子的杜平，根本沒去注意她，而彼此見面，也只是禮貌性地問候一下。

12月份，也就是我到這家廠一個月后，工程部要舉行一次設計比賽，項目是每個設計師設計出一款具有獨特創(chuàng)意的上衣，最后統(tǒng)一評選出最佳作品。我知道，這是我在工程部站住腳跟的一次大好機會，一定要好好地把握。我把整個心思都用在了那次設計上，不論是吃飯、睡覺，腦海里都在不停地勾勒描繪著。

一個星期后，那款上衣的草圖終于完成，但我總覺得某個地方有點欠缺，可自己卻又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折磨得我輾轉難眠。

無奈之下，我想起了櫻子，我想，也許她能幫我。盡管沒有把握，我還是決定硬著頭皮去試試。

去找櫻子時，她也正在忙著畫圖紙，見是我，顯然感到有點驚訝。我委婉地說明了來意，并拿出了隨身攜帶的圖紙，她看了一陣后說：“你的構思很獨特，設計得也很精致，第一次就這么好，真不愧是我的老鄉(xiāng)。”

聽她這么一說，我那略顯緊張的心漸漸地放松了。

“但是，我覺得美中不足的是……”這正是我急于想知道的，可她好像猜透了我的心思，關鍵處故意停頓了。

“你先放在這兒吧，過兩天再來拿。”櫻子終于答應幫我研究，我真有點欣喜若狂，畢竟，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誰都想取得好成績，而她對于并不熟識的我竟然傾力相助，這該要多么寬闊的心胸啊！

櫻子在幫我修改好的圖紙邊上寫了對我原先設計的圖紙的評價：線條不夠流暢，只注重了現(xiàn)代感，忽視了古典美。她還在那件上衣的衣領下加上了精美的扣子形飾物，使之看起來既彰顯了潮流，又凸顯了古典風韻，可謂別出心裁，匠心獨運！

那次設計我得了一等獎，櫻子屈居第二。好多資深設計師開始對我刮目相看。

為了感謝櫻子，我決定單獨請她吃一頓飯。

坐在酒店里，我們像相識多年的朋友一樣愉快地聊著，談得很投機。分手時，我發(fā)現(xiàn)她望我的眼神中有了一種風情萬種的底蘊。

（三）

阿平頻頻給我打電話、寫信，訴說相思之苦，有時說著說著就開始流淚。我很想把她接過來，但阿平總是善解人意地說：“等你把一切穩(wěn)定下來再說吧。”我也只能嘆息著說：“那就這樣吧，我聽你的。”

時間轉瞬即逝，很快就到了2000年5月份。那時發(fā)生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公司決定將我獲獎的那款設計讓我?guī)⒓釉谕馐∨e辦的一次展覽展銷會，陪同我前去的還有櫻子。

我飛快地打電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阿平，語氣中有種抑制不住的顫栗：“我是有出息的，阿平，我一定讓你活得很幸福。”我全身澎湃著一種奔赴夢想的激情，也仿佛看到了阿平偎依在我胸口的那份陶醉。

展覽展銷會辦得很成功，我那款衣服也同多家銷售商簽訂了供貨合同，為公司賺了個盆滿缽滿。

就在準備回深圳的前一夜，櫻子硬拉著我去她的房間，說要喝酒慶祝我旗開得勝。我們一杯接一杯地推杯換盞。櫻子已喝得有點眼神迷離，但那迷人的風姿讓人心旌搖動。櫻子端著酒杯慢慢地向我靠過來，那濃郁的體香彌漫在我的周圍。突然，櫻子那火一般的身體一下子朝我身上倒下來，灼熱的眼神燒得我渾身情難自禁，靈魂深處那股原始的欲火瞬間吞沒了我的理智，我們倆開始瘋狂地滾動……

回到深圳時，櫻子公開把我當成了她的男朋友。

而我卻陷入了兩難境地。一邊是漂亮迷人的櫻子，一邊是相濡以沫陪我走過人生最灰暗時期的杜平。我開始有點后悔當初那一時激情，但我深知，我確實拒絕不了櫻子的漂亮。

此后，接到阿平的電話我都不敢同她多談，我怕面對她善解人意的關懷時我卻說著那虛偽的謊言，每次我都推說公事繁忙而匆匆掛斷電話。可善良的阿平卻不曾想到，她深愛的男人正瞞著她與另外一個女人說著天長地久、海枯石爛的諾言。

那段時間，與櫻子睡在一起，我不停地做惡夢，夢里看見阿平那絕望的眼神以及最后從高處跳下來的身影，我想拉住她卻已太遲。每每這時，我就從夢中驚醒，滿頭大汗。而望著睡在旁邊的櫻子帶著笑意的臉龐，一陣陣恐慌的感覺襲上我的心頭。

（四）

中秋節(jié)，阿平叫我過去陪她，說許久不見，甚是想我。我告訴她，由于業(yè)績突出，廠里決定派我去珠海一家分廠任部門經理，所以不能陪你過中秋節(jié)了。阿平聽后滿心的喜悅。我知道，她在為我的成功而驕傲。

其實，這時，一個荒唐的想法已在我腦海形成。我想，在杜平與櫻子之間，我應該盡快做個決定。

善良的阿平啊，你不知道，你心愛的男人又對你撒了一個彌天大謊。

十六日一早，告別櫻子，我就登上了去珠海的客車，找到了幼時最好的玩伴。在那里，我對他說出了我的全部計劃，希望他能幫我。經不住我的軟纏硬磨，他終于答應了，但最后罵了我一句：你他媽的真是個混蛋啊！

爾后，我叫他打了一個電話給櫻子。

電話中，他兇神惡煞地告訴櫻子：“阿橋現(xiàn)在在我手中，你準備5萬元現(xiàn)金，三天后到珠海來贖人！這次算這小子倒霉，偏偏在大哥我輸了錢時撞上我，如果三天之后還不見你來的話，你就等著為他收尸吧！”

驚慌中的櫻子不失冷靜，說要聽聽我的聲音。

“櫻子，快來救我啊！”不等櫻子說話，我就掛斷了電話，我不想給她太長時間詢問，我怕一不小心露出破綻。

接著，我們又用同樣的方法打電話給杜平，贖金是3萬元。我知道，對于積蓄不多的她來說，這簡直是個天文數(shù)字。

我開始焦急地企盼，一會兒希望是櫻子來，一會兒又希望是杜平來，心靈的天平不停地搖晃，每一分每一秒都像煉獄般的難熬。三天時間，我真擔心她們會不會來，要是都不來，我回去又如何自圓其說？

第三天下午，我終于見到了風塵仆仆的櫻子，她那憔悴的面容讓我好不心酸。我不知道，如果以后讓她知道這是一個騙局，那對她該是一種怎樣的傷害？

回去的路上，櫻子不時地撂起我的衣服這兒看那兒瞧，關切地問我有沒有被他們打。我撫摸著她的長發(fā)答非所問：“這幾天害你擔心了，對不起。以后我一定好好地對你，這些錢我會還你的。”

“不用了，只要你好好的，以后別讓我牽掛就行了。”說完就沒再說話，扭頭看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一抹哀傷彌漫于臉龐。

我卻兀自想著心事：杜平為什么沒來？該慶幸還是該悲哀？但隱隱約約中，心里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五）

剛回到住處，我就接到了杜平的弟弟打來的電話：“橋哥，我姐出了車禍，你快過來！”我愣怔在那里，大腦一片空白。

掛斷電話，我告訴櫻子一個朋友在廣州出事了，我得過去一趟。

“什么朋友對你那么重要？這些天你不累嗎？”櫻子問。

“等我回來再告訴你，好嗎？”我急切地說。櫻子憂郁地看著我，欲言又止。

心急火燎地趕到廣州已是晚上10點，在醫(yī)院的走廊上，我碰見了正在焦急踱步的虎子，杜平的弟弟。見是我，虎子像遇到了大救星，拽著我的衣服就往病房跑去。

病床上，阿平全身纏滿了繃帶，氧氣蓋住了大半邊臉，蒼白得嚇人。剛動完手術的她任憑我聲嘶力竭地呼喊，卻沒有半點回應。

我把虎子拖出病房，發(fā)瘋般揪著他的衣領，大聲叫道：“快告訴我，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姐好好的怎么會變成這樣？”

“接到你的電話，我姐就急得四處借錢，每天天還沒亮就出去了，東莞、佛山、南海……凡是有親戚朋友的地方都借了個遍，每天奔波，卻顧不上好好地坐下來吃頓飯。就在十八日那個下午，疲憊不堪的她在過馬路時被一輛車撞上了……”虎子用帶著哭腔的語氣說完這些話，就再也忍不住哭出聲來了。

我感覺我的五臟六腑被掏空了，全身的力氣正拼命地從身體里面跑出來，然后飛速渙散，緊接著是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昏迷五天后，阿平醒了。那天，她精神出奇的好，同我說了很多話，談起了我們一起走過的點點滴滴，以及知道我出事后的擔心、焦慮和心急，還說等她好了以后我們就再也不分開。

我不知說什么好，只是拼命握住她的手，仿佛一松開，就從此再也握不住了。

可所有的努力還是沒能留住阿平，就在那個下午，當我提著一大袋她平常愛吃的零食匆匆走進病房時，卻發(fā)現(xiàn)我那可憐的阿平已經安詳?shù)厮^去了，甚至未來得及在臨走之前看一眼她心愛的男人。

窗外，夕陽如血，我全身的血液一點一滴慢慢地冰冷，寒心徹骨。

處理完阿平的后事，我在一夜之間仿佛蒼老了許多，一股悔恨、內疚的心緒縈繞在心頭，多么希望眼前所發(fā)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個荒唐的夢而已啊！

（六）

回到深圳時，櫻子走了，房間里留有一封信，信中是櫻子的筆跡：

親愛的橋：

你應該知道，我是愛你的，刻骨銘心的那種。

我也一直認為你是我生命中的最愛，而我也是你的最愛，你會陪我走到生命的最遠，陪我看最美的風景，可我沒想到，我全身心投入、甚至用生命去呵護的所謂愛情，竟是如此不堪一擊。

當你剛回到深圳接到電話就趕去廣州時，我去找了斌，我想知道那究竟是一個怎樣的朋友讓你如此著急。不勝酒力的斌兩三杯酒下肚后話就開始多了起來，我知道了你和杜平的事，也知道了這次珠海之行其實就是你自己一手安排的。

我可以原諒你，因為我是真的很愛你，但我卻無法原諒自己。

你知道嗎？為了湊齊這5萬元現(xiàn)金，我把自己交給了早已垂涎我的美色的經理。那一刻，我想，只要能救回你的命，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現(xiàn)在，我才覺得我好傻！

在遠處以為那是一叢美麗的玫瑰花，可走近一瞧，那只是被臭水溝熏養(yǎng)出來的幾朵可憐的殘花，與愛情無關！

你那么急著去廣州，一定是杜平出了什么事吧？我真心希望她會沒事。

如果一個那么善良、那么愛你的女孩為了你的謊言而出事，你今生今世又該怎樣安心？

這里再也沒有我留戀的東西了，我走了。你不要試圖找我，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櫻子

看完信，經受不住這一連串的變故，我感覺眼前一片漆黑，一頭栽倒在地……

后記：時間一晃就是5年，所發(fā)生的事情仿佛就在昨天，悔不當初的心情一直困擾著我，我也一直走不出那片陰影。

每年的中秋節(jié)，我都會給遠在天國的阿平和不知浪跡何處的櫻子各寫一封信，而悔恨的淚水都會染濕每一頁信箋。

我想，如果有來世，如果還能認識她們，就算做牛做馬，我都要償還我今生所犯下的罪過。而她們，能接受我的懺悔嗎？

責 編：雪月

插 圖：余和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