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初期,上海郊區某村的村民都上縣里“造反”去了,村子里只剩下了好吃懶做的賴氏兩兄弟。望著空蕩蕩的村子,兩兄弟想:這不是偷雞摸狗的最好機會嗎?于是他們瞄上了設在村東的大隊屠宰場。為了怕萬一被人發現,兩人做了一副簡易擔架,將屠場里已開宰成兩大爿的一頭大豬偷偷放上擔架,然后蓋上一塊大白布遮得嚴嚴實實,直奔家里去了。
哪知,他們剛過村中的一座小橋,那邊村路上走來了兩名身穿軍裝下鄉串聯的紅衛兵,年齡約摸15歲,一臉稚氣。一見這兩位老鄉非常吃力地扛著擔架,兩個紅衛兵立刻跑步上去道:“鄉親們!我們來幫你們扛擔架,紅衛兵和貧下中農是一家人,快停下!不要再客氣了!”
賴氏兩兄弟一見是紅衛兵來了,嚇得魂飛魄散反而跑得更快了。但他們畢竟跑不過一身輕裝的紅衛兵,很快就被他們追上了。其中一位好奇地問賴氏兩兄弟道:“你們跑什么啊?這擔架上躺的是誰?”
大賴頭腦靈活,馬上答道:“擔架上躺的是我的老母親,她正生急病,我們不得不用擔架把她送到公社衛生院去搶救。”二賴怕他們還有懷疑,補充道:“因為老母親怕冷、怕光,所以才用白布給她蓋上了。”
兩個紅衛兵深信不疑,硬換下了賴氏兩兄弟,扛起擔架直往公社衛生院跑。賴氏兩兄弟沒辦法,只得跟著他倆跑。走到半道上,還是大賴機靈,他對兩個紅衛兵道:“哎!革命小將同志,我忘了帶錢了,你們先走一步,我回家拿錢就來!”說罷,扭頭就往回走。兩個紅衛兵也不懷疑,反而叮囑他不要太緊張,當心取錢后將錢丟了。
二賴一看心里大叫糟糕,但一時又想不出借口離開,只得一路跟著紅衛兵直奔到公社衛生院。這時衛生院里正走出―位老大夫,他認識二賴,又見擔架底下不斷滴著血水,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便指著二賴道:“二賴,你又在干什么壞事了?”
二賴一看事情要露餡了,馬上心生一計對紅衛兵道:“這個老頭是公社衛生院的臭老九,又是當院長的走資派,你們千萬不要聽他惡毒攻擊貧下中農的鬼話!”
兩個紅衛兵階級斗爭“覺悟很高”,馬上“立場鮮明”地大喊道:“走資派不投降就叫他滅亡!”說罷真的放下擔架上去要“滅亡”他了。老大夫嚇得轉身就往樓內跑去。這時二賴大喜,又趁機對兩個紅衛兵道:“紅衛兵小將同志,我現在尿憋得正厲害,我去后院解個手馬上就來,麻煩你們先把我母親送到急診室里,我向你們致以革命的敬禮!”
兩個紅衛兵想想跑了那么長的路,尿憋也是十分自然的事,不但答應了他,還認真叮囑他道:“你放心去吧!我們會像你們一樣認真照顧好你母親的。”
兩個紅衛兵把擔架送進了急診室,大聲叫護士快叫醫生來搶救病人。哪曉得這些“醫生”雖然都是“根正苗紅”,卻全是只會開感冒藥、擦紅藥水,一見擔架上血水直往下淌,就嚇得直推辭。最后他們說要找全院水平最高的老醫生給擔架上的“貧下中農”治病。當這位老醫生被請來的時候,兩個紅衛兵竟氣歪了眼,原來就是剛才在門口碰到的“走資派”,他們立刻怒斥道:“你也配給‘貧下中農’治病?”
“走資派”笑道:“咱們先揭布看看是誰再說,如果他是‘貧下中農’,我就不再碰他半根毫毛;如果他不是貧下中農,那就別怪我把‘貧下中農’當階級敵人嘍!”
兩個紅衛兵連聲說好,他倆偏不信這個“走資派”能把貧下中農變成階級敵人。
“走資派”走上前,伸手將擔架上的蓋布一掀,只見擔架上露出了兩大爿剛屠宰的豬肉。兩個紅衛兵頓時傻了眼,他們實在想不通“貧下中農”怎么也會干這等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