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墻再也圍不住他

從別人的博客上得知了希德病逝的噩耗。呆看著希德的照片，半晌沒動彈，然后，眼淚就下來了。

10年前，看講述希德生平的電影《迷墻》，之后一個月沉浸在悲傷和孤獨中難以恢復(fù)。兩年后寫了篇分析《迷墻》的文章，刪減后登在《音像世界》上。動筆前，我對“平克·弗洛伊德”的了解還不多；寫完時，這個樂隊已經(jīng)成了我的摯愛。

希德1946年1月6日出生在英國劍橋。15歲時，為表示對當(dāng)?shù)匾晃还氖諷id Barrett的敬意，將名字改成Syd Barrett。1965年，他和貝司手羅杰·沃特斯(Roger Waters)、鼓手尼克·梅森(Nick Mason)、鍵盤手里查德·懷特(Richard Wright)一同創(chuàng)建了“平克·弗洛伊德”(Pink Floyd)樂隊。希德是樂隊的吉他手，也是創(chuàng)作核心。樂隊早期名曲“阿諾德·雷恩”(Arnold Layne)和“看艾米莉彈琴”(see Emily Play)都出自希德之手。兩年后“平克·弗洛伊德”發(fā)行了第一張正式專輯《黎明之門前的風(fēng)笛手》(The Piper at the Gates of Dawn)。這張專輯的11首歌中，有8首是希德一人創(chuàng)作。《黎明之門前的風(fēng)笛手》被譽(yù)為迷幻搖滾樂最為經(jīng)典的專輯之一。

1968年，“平克·弗洛伊德”樂隊和吉他巫師吉米-亨德里克斯(Jimi Hendrix)聯(lián)手舉行了一次非常成功的巡演。之后，希德的毒癮越來越重，在音樂上的表現(xiàn)越來越讓人失望。不久另一位吉他手大衛(wèi)·吉爾默(David Gilmour)加入樂隊。希德和大衛(wèi)一起在樂隊呆了幾個月，由于個人行為越來越古怪被迫離開了樂隊。1970年，希德在大衛(wèi)和“柔軟機(jī)器”(soffMachine)樂隊的幫助下錄制發(fā)行于兩張個人專輯《微笑的狂妄之人》(The Madcap Laughs)和《巴雷特》(Barrett)。

之后希德和樂隊其他成員曾有短暫相聚。那是在1975年，“平克·弗洛伊德”錄制《希望你在這里》(Wish You Were Here)專輯向希德致敬。之后的幾十年中，希德和樂隊其他成員沒什么聯(lián)系，但他的音樂氣質(zhì)一直影響著樂隊的創(chuàng)作，包括那兩張搖滾史詩作品《月之陰暗而》(Dark Side of the Moon)和《迷墻》(The Wall)。

如果有張專輯能最好地概括希德的一生，那一定是“平克·弗洛伊德”樂隊1979年推出的雙唱片概念專輯《迷墻》。

《迷墻》講述了一個完整的故事：一個叫平克·弗洛伊德的孩子，幼年時二戰(zhàn)奪去父親的生命，他在母親的過分呵護(hù)下長大，始終意氣消沉，以至于開始吸毒，最后陷入瘋狂。平克對學(xué)校和教育制度的痛恨、對母親代替其作出一切決定的恐懼、對所愛女人的背叛的絕望、對戰(zhàn)爭的排斥、對毒品的依賴，都是希德生活的寫照。“迷墻”，就是指將人和人隔開的精神之墻，也指二戰(zhàn)后英國社會的桎梏之墻。“墻”可以保護(hù)一個人免受外界的傷害，同時也剝奪了他行動和思想的自由。平克就像一個患了自閉癥的孩子，用毒品建造高墻圍起自己，沒人能飛進(jìn)去幫他。

1982年，著名導(dǎo)演阿蘭·帕克(Alan Parker)被《迷墻》講述的故事打動，拍攝同名電影，由歌手鮑勃·戈爾多夫(Bob Geldof)扮演成年平克·弗洛伊德，也就是希德。影片用意識流方式敘述，只有音樂配歌詞沒有臺詞。歌詞富含的哲學(xué)意味，極大地增強(qiáng)了片子的感染力和震撼力。

《迷墻》同時反映了英國二戰(zhàn)后的社會形態(tài)。享受和平年代物質(zhì)文明的同時，人們的精神陷入了深淵。犯罪、吸毒、濫交、欺騙、物欲、冷漠、隔絕。理想、純潔的愛情被情欲、刺激、滿足終結(jié)，婚姻成了一紙經(jīng)濟(jì)契約。《迷墻》的最終結(jié)論是：戰(zhàn)爭是毀滅、殘酷、死亡，和平是壓抑、拜金、沉淪——同樣是死亡。沒有神性、崇高、偉大的時代，生的指向是死亡——每一個人，都只是迷墻上的一塊磚。

希德留下的音樂遺產(chǎn)不多。他的音樂里，有濃郁的歐洲古典藝術(shù)氣息，也有那個時代年輕人特有的孤獨、張狂、思辨和銳意。這種嚴(yán)謹(jǐn)、高貴而特立獨行的風(fēng)格，后來被稱為“藝術(shù)搖滾”(Art Rock)。藉此獨特風(fēng)格，“平克·弗洛伊德”也成為英周繼“甲殼蟲”、“滾石”之后最優(yōu)秀的搖滾樂隊。

受希德音樂影響的藝人數(shù)不勝數(shù)，著名的有大衛(wèi)·鮑伊、羅伯特·史密斯(The Cure樂隊主唱)、馬克·博蘭(T．Rex樂隊主唱)、強(qiáng)尼·馬爾(The Smiths樂隊成員)、凱文·希爾茲(My Bloody Valentine樂隊成員)、約翰·弗魯西恩特(RedHot Chili Pepper樂隊成員)、R．E．M．樂隊……

希德離開樂隊后，依靠《黎明之門前的風(fēng)笛手》的版稅活了大半輩子，足見這張專輯的受歡迎程度。他在英國音樂舞臺上雖然只是曇花一現(xiàn)，卻影響了隨后幾代人的音樂理念，甚至影響了諸多的美國音樂人。

斯人已逝，風(fēng)笛之音將成絕響，迷墻再也圍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