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分類之我見

[摘要]文化與其他事物一樣，是同一性和多樣性的統一，既有共同的屬性，又可依據一定的標準劃分不同的類型。依據的標準不同，分類也就不同。依據是否在進行商業經營，可分為文化事業和文化產業；據所處理的關系的不同，可劃分為科學與人文；根據與行為的關系不同，可分為知識、觀念和技術；依據產生和流行的人群差別，可分為精英文化和大眾文化；依據政治地位的不同，可分為官方文化和民間文化；依據產生和流行的地域不同，可分為本地文化、外地文化和來文化；依據與現時代關系的不同可分為古代文化、近代文化、現代文化和未來文化。

[關鍵詞]文化分類標準

目前，全國各地紛紛提出“建設文化大省”、“文化強省”“建設文化大市”、“文化立市”、“文化興市”、“文化強市”、“文化強縣”、“文化強鎮”、“文化興企”等一系列文化圖強的方針，謀求大力發展文化產業，將文化資源轉化為現實財富，以文化促進經濟的發展。為在實現這一目標的過程中能夠根據文化的不同類型而有針對性地采取不同的措施，免走或少走彎路，必須先弄清文化到底分哪些類型。文化到底分哪些類型呢?它與其他事物一樣，是同一性和多樣性的統一，既有共同的屬性，又可依據一定的標準劃分為不同的類型。依據的標準不同，分類也就不同。

一、依據是否在進行商業經營，可分為文化事業和文化產業

以是否在進行商業經營，明顯可把文化劃分為文化事業和文化產業。進行商業經營，以獲取利潤為目的的文化為文化產業，不進行商業經營，不以獲取利潤為目的，而以提供公共文化服務為目的文化為文化事業。文化事業單位的首要任務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辦好文化事業。雖然有的也會收費而產生盈利，但只是辦理社會事業的同時得到的某些補貼，以利于更好地辦事業。對于這些盈利，原則上要在固定資產折舊、留足發展資金以后才可以用作個人補貼。不過，把文化事業單位界定為非盈利性，并不是說它就不可以有盈余，只是強調盈利不是目的。文化事業和文化產業是源與流的關系。先有文化事業，文化事業具備了條件而進行商業經營后則轉變為文化產業。沒有文化事業就沒有文化產業，但文化產業又可為文化事業的發展提供資金，促進其發展。沒有文化產業的發展，文化事業就會缺乏資金的支持而萎縮。文化建設，必須妥善處理文化產業與文化事業的關系，營建起二者滾動發展的良性循環機制。

二、依據所處理的關系的不同，可劃分為科學與人文

文化習慣上分為科學與人文兩大門類。科學處理的是人與自然的關系，是人類適應、認識、改造和保護自然的知識和技術體系。人文處理的是人與社會的關系、人與人的關系及人與自身心靈的關系，是調節社會關系、完善人格和愉悅精神的知識和和藝術體系。科學實際就是自然科學和工藝技術，大體相當于人們所說的科學技術或科技。人文包括哲學社會科學，但還包括文學、音樂、美術等各類藝術。科技增長了人們的智慧與知識，拓展了人們的認識領域，提高了人在自然界的生存能力，促進了生產力的解放，使人類在開發自然的過程中獲得了巨大的物質財富，也為保護自然、維持人與自然關系的和諧提供了技術手段；人文完善了人格，提升了道德，可使人精神愉悅，使人更善為人處世、更富領導才能，直接維護社會的穩定。科學是在“物”的基礎上生長出來的精神價值系統，人文則是在“人”的基礎上生長出來的精神價值系統。科學與人文的價值追求不同，科學追求真，人文追求善、美。科學與人文的認識方式或對待經驗的方式也是不同的。科學認識的原則是主客二分，內容是人認識外物，而人文則是主客合一，是自己認識自己。簡單地說，就是：科學教人認識外物，人文教人認識自我。在思維方式上，一般地說，科學主要偏重于邏輯思維，培養人的演繹能力；人文更多地運用歸納方法，在思維特征上表現為直觀、想象，偏重于形象直覺思維。科學與人文各具長短，相互補充，相互依賴，相互滲透，共同構成完整的文化體系，任何一方都不可缺少。缺少任何一種，文化便不完整。缺了對方，自身的發展也會受到影響。科學與人文包含著矛盾沖突，也不可能達到絕對的、全面的平衡，會隨時代的變化而交替強調，是個交替強調、競相提高的過程。二者又明顯具有融合的趨勢，在不斷克服各種偏頗而向綜合協調的方向發展。處理科學與人文的關系，不可偏廢任何一方，應使二者實現有機結合，平衡協調，聯動發展，達到相互促進、共同繁榮的效果。

三、根據與行為的關系不同，可分為知識、觀念和技術

文化，根據其與行為的關系不同，可分為知識、觀念和技術。人的行為，首先要明白根據什么干，其次要明白干什么，最后還要明白怎樣干。知識，解決的是根據什么干的問題，它是反映和解釋事物的，使人知道周圍事物及人自身的狀況。觀念，解決的是干什么的問題，使人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事和想要什么東西。技術，解決的是怎樣干的問題，使人知道怎樣干成要干的事和怎樣獲得想要的東西。文化中，哲學、宗教、道德、法律及政策等屬于觀念文化，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的基礎學科等屬于知識文化，而各種工程技術、技藝、技巧等，則屬于技術文化。知識、觀念和技術，皆為人的行為所必需，缺一不可。缺乏知識，人就不能及時準確地把握外界信息，不能認清自身，不能掌握事物的本質和發展規律，使人不能知己知彼而進退失宜。觀念錯誤，就不能正確的選擇行為方向，即便擁有豐富的知識和高超的技術，也不能持久、持續地利人利己。技術低下，就會心有余而力不足，陷于妄想和空談，不能實現既定目標。在知識、觀念和技術三者之中，觀念是目的，知識和技術是手段，是為觀念服務的。三類文化，應相互協調，平衡發展，不能畸輕畸重，厚此薄彼。

四、依據產生和流行的人群差別，可分為精英文化和大眾文化

文化按其產生和流行的群體來看，明顯可分為精英文化和大眾文化。精英文化是只在社會精英群體中產生或流行的文化，大多層次高，精深，高雅，學術性強，但流行范圍相對較小。大眾文化是社會大眾中產生或流行的文化，大多層次低，淺顯，通俗，商業性強，但流行范圍廣。精英文化是莊稼，大眾文化是土壤。若大眾文化衰退，精英文化就喪失了基礎，導致缺少素材、資金缺乏、沒有市場，難以廣泛流行、產生顯著效益。同樣，若精英文化提升不了層次、水平，則大眾文化的水平就難以提高，失去生機和活力，也體現不出其價值。精英文化和大眾文化可以相互轉化。大眾文化可以轉化為精英文化，大眾創作出來的文化精品，被社會精英群體接受，則變為精英文化；精英文化也可以轉化為大眾文化，社會精英群體創作的文化產品若被大眾接受，在社會大眾中廣泛流行，則轉化為大眾文化。不少文化，在其不同的階段屬不同的文化。電影、電視劇、戲劇等，在其創作、表演階段屬精英文化，而在消費階段則屬大眾文化。文化建設，應謀求二者的良性互動、滾動發展。

五、依據政治地位的不同，可分為官方文化和民間文化

官方文化是得到官方倡導和推行的文化，意識形態性、學術性較強，政治地位高，可在官方媒體廣泛傳播，水準一般也較高，但受官方的限制也較多，自由度小，面貌較單調。民間文化是得不到官方的倡導和推行，只在民間產生和流行的文化，意識形態性較少，學術性較差，政治地位低，不能在官方媒體廣泛傳播，主要靠民間的各種媒體進行傳播，水準一般較低，但因受官方限制少，自由度很大，顯現出極為豐富多彩的面貌。官方文化和民間文化的關系比較復雜，但大體上可歸結為以下幾點：(1)總體上相互依存，相互制約，相互促進。民間文化是官方文化的土壤，官方文化與民間文化相容，才能被公眾接受，有效推行；若與民間文化不相容，便會面臨民眾的心理抗拒，推行起來便處處受阻。同樣，民間文化得到官方的認可才能廣泛流行；若遭到官方的封禁，則會陷于停滯，至少會使流行速度放緩。(2)有矛盾沖突。有的民間文化排斥官方文化，阻礙官方文化的推行。如民間流行的卜卦、相面、看風水、請神婆神漢治病等就對官方推行的無神論信仰構成挑戰。有的官方文化則扼殺民間文化。如文革期間禁止演唱傳統戲曲，就使傳統戲曲這一民間文化精華在當時銷聲匿跡，文革后雖撤銷禁令，但已造成觀眾的斷層，年輕人大多看不懂戲曲，直接導致目前戲曲的衰落。(3)在一定條件下可以相互轉化。如儒家文化在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后成為官方文化，建國后，官方對其大加撻伐，但民間仍有很多人人暗中信仰，成為民間文化。白毛女的故事本來只是在河北西部山區民間傳說，屬典型的民間文化，但后來根據這一傳說創作出歌劇、舞劇、話劇、戲曲，并拍成電影，得到官方的大力宣揚，成為八大革命樣板戲之一，這便成了官方文化。文化建設，應以官方文化保護民間文化精華的生存和發展，又以民間文化的群眾基礎來扶助官方文化的推行，使二者相互促進，共同發展。

六、依據產生和流行的地域不同，可分為本地文化、外地文化和外來文化

文化依據產生和流行的地域不同，可分為本地文化、外地文化和外來文化。本地文化是產生和流行于本地的文化。外地文化是產生和流行于外地，但尚未傳入本地的文化。外來文化是從外地傳入本地的文化，即產生于外地而在本地流行的文化。中國古代文化主要有儒家文化、佛家文化和道家文化，其中儒家文化和道家文化是本地文化。佛家文化在傳入中國前屬外地文化，在傳人中國后則變成了外來文化。文化建設，必須反對封閉僵化的態度，堅持開放包容的態度，廣泛吸取各種文化的長處來建設本地文化。文化建設當然要遵循毛澤東“洋為中用，古為中用”、“取其精華，棄其糟粕”的方針。不過應注意的是，“取其精華，棄其糟粕”是建立在精華和糟粕可分的基礎上的，能做到當然最好，但現實中很多文化精華和糟粕密不可分，取精華時糟粕也隨之跟進，棄糟粕時精華也不得不舍棄。此時，則應實行兩條變通措施：第一，判斷精華和糟粕的比例，“精華多于糟粕，則取；糟粕多于精華，則棄”。第二，尊重既有現實，揚長避短，發揮特長。

七、依據與現時代關系的不同可分為古代文化、近代文化、現代文化和未來文化

文化依據與現時代關系的不同可分為古代文化、近代文化、現代文化和未來文化。鴉片戰爭前的文化為古代文化，屬于封建文化。鴉片戰爭后至建國前的文化為近代文化，屬半殖民地半封建文化。建國后至現在的文化為現代文化，屬社會主義文化。今日以后的文化則為未來文化。對近代文化和現代文化的時間界點，有的人可能不同意筆者以建國為時間界點的主張，覺得應當以“五四”為時間界點，鴉片戰爭至“五四”為近代文化，“五四”以后為現代文化。這個主張確實符合傳統，長期以來，各類歷史著作都是這樣劃分近代和現代的。但應該注意的是，這種觀點沒有看到近代、現代都是以“現在”為界點的，而“現在”是隨時間延伸不斷向后推移的，“現在”會不斷成為過去。鴉片戰爭前，現在看屬于古代，但在當時則屬現代，在嘉慶年間之前則成了未來。我們今天屬現代，1萬年之后，則連近代也不是，成了古代。建國之前，毛澤東等黨的領導人都把“五四”作為近代的時間界點，因當時還未建國，“五四”是導致社會變化最顯著的時間，自然要以此為近代和現代的時間界點。但今天，建國已有50多年，“建國”對社會變化的影響又比“五四”大得多，“五四”沒有導致政權更替，并沒有改變中國的半殖民地半封建性質，而“建國”則導致國共兩黨的政權更替，徹底結束了中國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歷史，進入新民主主義、社會主義社會。因此，我們今天對近現代的劃分，不應再把“五四”作為時間界點，而應把“建國”作為時間界點。鴉片戰爭至建國都屬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把它當作一個時代來研究顯然比當作不同的時代來研究方便得多。搞好文化建設，必須處理好古代文化、近代文化、現代文化和未來文化之間的關系。這應堅持“古為今用，今為明謀，揚長救弊，不斷創新”的原則，即：要積極利用前代文化成果為現代文化建設服務，今天的文化建設要為未來的文化發展作長遠謀劃，為其打下良好的基礎。文化建設要發揮既有文化的長處，彌補其不足，糾正其弊端，要不斷創新，提出原創性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