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草率地結婚,生子,離婚后,突然遇上巴艮。那天,表哥帶我去參加一個朋友的聚會。34歲的巴艮,幾乎把一切優秀、成熟男人的氣質集于一身,我身不由己地任目光追隨著他。
兩天后,我接到他的電話:“出來坐坐吧?!被艁y地換了衣服出門,到了約定的茶吧,巴艮早已在等我了。我們閑聊著各種話題,就像兩個天天見面的朋友。交談中,我知道巴艮是蒙古族人,老家在蒙古草原。
巴艮開始頻繁約我見面。除了他的家庭,我們無話不談。后來表哥捅開了那層我們兩個誰也不想去碰的“紙”。他說:“巴艮是個好人,如果你只是和他做朋友,我就不多說什么了。如果要和他有進一步發展,我必須把他的情況說清楚。巴艮和他的妻子長期分居,但是,因為他的妻子身患重病,所以他不想離婚。何去何從,你自己決定吧?!北砀绲脑挃噥y了我的心。母親極力勸阻我:“孩子,你第一次婚姻因為草率而失敗了,再婚可一定要慎重啊。”我何嘗不知道要慎重,可是我知道在看巴艮第一眼的時候,就愛上了他。縱然了解了這一切,我也收不住腳步。
又一次晚歸,巴艮送我回家。車到樓下,他突然熄了火,非常霸道地摟緊我,吻住了我的雙唇……我終于從巴良的嘴里聽到了他對自己婚姻的講述:寡母歷盡艱難把他撫養成人,然后替他物色了姑娘。和姑娘成親后,母親不愿離開草原,為了不讓母親孤單,巴艮把新娘留在了母親身邊。這一留就是10年。新娘像對待親娘一樣服侍著巴艮的母親,直到身染重疾,不得不來到巴艮的身邊接受治療???0年的分離,早已磨滅了男女情感,對妻子,巴艮只剩下了親情。
“沒認識你之前,我只想一心一意照顧好她,可是見到了你,我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巴艮的眉頭緊鎖,“可我不能離開她,我這樣做是不是很卑劣?”“不,不……”我不知道如何勸慰他,開脫自己。那一刻,我也被罪責感籠罩著。
“對她說離婚吧,我會一如既往地照顧她,就像對待自己的親人。”經過漫長的煎熬后,巴艮終于做出了這樣的決定。猶豫了很久。我點頭:“我會和你一起照顧她的……”可還沒等巴艮和妻子談這件事,老家來了消息,他母親病危!我跟巴艮踏上了歸鄉的路。終于見到了巴艮的母親,老人艱難地開了口:“別不要她,她對這個家有功啊!”然后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從老家回來,巴艮仿佛一下子蒼老了許多,再也不提和妻子離婚的事。終于有一天,他告訴我,那個和他一樣,根在草原的女人要回到草原去。
巴艮走了,帶著病重的妻子回到他的故鄉。一年過去了,我再也接不到巴艮的電話了。終于忍不住,我打點行裝,第二次踏上那片廣袤的草原??吹轿倚膼鄣陌汪?,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年不見,巴艮滿布滄桑的臉,竟是那樣的木然;而病床上那個快要耗盡氣力的女人,目光卻時刻追隨著巴艮的身影。那雙眼里的柔情把我的所有勇氣撲滅了。我向病床上的女人告別,轉身時,卻聽到她用微弱的聲音喚我:“別走好嗎?我看出來了,你愛巴艮,巴艮也愛你,對嗎?”我沒有勇氣直視她的眼睛?!安?,不,我從沒想過要和巴艮結婚,你安心養病,巴艮是你永遠的丈夫!”我語無倫次地說著,飛速逃離了草原。
可是,我剛到家,巴艮的電話就追來了:“她不肯接受治療,而且開始絕食……她說,你一天不答應嫁,她就一天不吃飯……”耳邊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是巴艮的妻子:“你不要愧疚什么,他欠我的在這幾年里都還給我了……再拖下去,該愧疚的是我。求求你,別讓我帶著愧疚死去……”
我終于做了巴艮的新娘。
從他拿到離婚證再到拿結婚證,只用了3天時間。那個曾經是巴艮妻子的女人,用生命的倒計時催促著我們,用一雙情意綿綿的眼睛注視著我們,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完成了我自愛上巴艮以來漫長的期待。
當我們以夫妻的身份站在她的面前,她流著淚笑著,一手拉著我一手拉著巴艮,久久不愿松開:“在另一個世界里,我也會祝福你們的……”
(陶菡薦自《人之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