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紅的山茶花

［精彩片段］

白茫茫的天空中，怒氣沖天的太陽，用熾（ｃｈì）熱的烈火烤灼（ｚｈｕó）著沉悶的土地。

我雙手托腮倚在窗臺上，目光木然地望著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群，心里就如一個陰暗潮濕的土洞，悶得難受。

想起自己貧困的家，心里不由得一陣酸痛。這學期的學費不知又要到哪里去找，雖然放假期間做雜工攢了點錢，可還是不夠哇！況且今年的學費又漲了不少。

唉！我苦惱地呆望著窗外那熙來攘往的世界，一切的一切都令人如此傷感、煩悶！

“賣花——又香又美的花，誰買花——”一陣清脆的聲音遠遠地隨風飄來，微微震蕩著我的耳膜。

我的目光倏（ｓｈū）然閃亮，看到了一個賣鮮花的小女孩。她右手挽著滿是鮮花的小花籃，如春之神，在天上翩翩飛翔，向人間播撒著芬芳。她扎著一條馬尾辮，著一身雪白卻又打著補丁的衣裙，猶如秋晨中一朵還滴著露水兒的玉蘭花……

我靜靜地、靜靜地看著，好像她身上有一股特殊的清香，使我干燥的心靈感到一陣濕潤。

靜靜地，我看著，看著那一個五彩的花籃，看著那一簇簇的鮮花以及那一張一合的小嘴巴……

然而，來往的行人都匆匆從她身旁擦過，頭也不回，至多也只是朝她投去異樣的目光。

無助中，她望見沉默的我，沉吟了一下，便如一朵攪著烏色的白云，輕飄到我窗前。

“大哥哥，你要買花嗎？”她垂下了那雙清澈的大眼，顫巍巍地問。

花籃里的花真美呀！大的、小的、紅的、黃的、紫的、藍的，一捆捆、一扎扎、一簇簇，擠滿了這小小的竹編花籃！要是能買上一簇，放在窗臺上，那該有多好哇！可是，這錢……

“不，不買。”我竟結巴起來，內心忽然覺得對不起這個小女孩，“你，你還小，為什么要出來賣花？”

她無語了，眨動著那雙烏亮的大眼，淚水欲流：“我沒有爸爸，媽媽病了，我，我還要給弟弟，給弟弟交學費。”我啞然了，雙眼不由涌起了傷感的淚水。面對一個如此可愛的小女孩，我還能說什么呢？我沉默了好一會兒，咬咬下唇，對她說：“你等等，我這就去取錢！”

我把用千層布包著的“血汗錢”拿出，一層層地翻開——我抬頭問她：“多少錢一簇？”

“兩元。”

我抽出一張較新的五元，再包好錢，小心收好，方遞與她：“這，也是我交學費用的，不過——給！”

她一震，繼而用顫抖的左手接過錢，沉默著。許久，她才托著那小小的花籃，轉過身去——

怎么？跑？不，不會的，絕對不會的！

果真，她又轉過身來，將兩簇火紅的山茶花放在窗臺上，扭轉頭，挽著花籃就跑——

怎么？為了那一元錢？唉！也怪不得她了。

我輕輕地，如獲珍寶地捧起，放到鼻子下邊聞聞。啊！多香的花呀！

突然，一張金黃的紙片從花簇中晃晃蕩蕩地飄落下來。

我俯身拾起，卻是一張嶄新的五元的人民幣。

久久地，我捏住紙幣，凝望那兩簇火紅的山茶花，淚水，不由得涌了出來……

淚光中，依稀看到一片山茶花火紅火紅的花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