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色,更通俗點說就是“愛情”和“做愛”。
大部分絢麗多彩的羅曼史,總在轉瞬間灰飛煙滅,而極少部分無與倫比的風月韻事,卻能在百年之后的百年余音繞梁。不敢想象,在雄性激素、荷爾蒙,和G點以及性感內衣之下,不會有“情色”二字。孔子曰:“食色,性也。”——把情色提高到吃飯的高度,這本來就很不容易了。在我的概念里,情色并非貶義詞,本能的情欲升華了就成為情色,而如果情色再拔高了說,就應該叫文化了。失去情色的生活,將是一種非常態的生活。
世俗的寬容
小說家郁達夫是那種不喜歡道學家嘴臉的人,他公開宣稱自己喜歡在30多歲40來歲、倚街而賣的“小姐”身上尋找滄桑、悲涼和頹廢的感覺。但他所說的“小姐”,其實不能涵蓋整個情色史。“小姐”一詞只是現代中國語法的一種濫用和俗化。如果我們再結合今天人們所熟悉的政治、經濟、文化和工作機制及環境,產生于近兩百年之間,那么,這種“做愛”和“愛情”的歷史則更短了。它關鍵的發韌大約在一百年前,也就是19世紀末20世紀初。
那時,英國的尼采從愛的本質上發出了吶喊:“自有人類以來,人就很少真正快樂過,這才是我們的原罪。”他把圣經的原罪說無情地顛覆了。而從性的本質上,靄理士和弗洛伊德分別給予富有創意“性”的解釋。于是,勞倫斯主張“我們在現代必須認真考慮肉體或肉欲獨立的性愛。”于是,金賽性學研究和G點的發現,便順順當當成為一種主流,登堂入室;上世紀60年代的性愛解放運動,才會如火如荼,才會有同性戀的合理合法化。
而自晚清以來, 中國命運的日漸衰落,使得人們日益“沉淪”。西方的種種理論不斷滲入,則讓情色獲得世俗的寬容。
性成熟與結婚年齡
如果說歷史都是人類當代解釋的歷史,那么情與色,也都是人類當代所解釋的情與色。我們在不同的時代,可以決定不同的“情”和“色”的定義和方法。一百年中就有一百個不同的情色眼光,甚至是絕對的更多。
也是在新舊交替,性壓抑與性開放交接的19世紀末,德國古典社會學家齊美爾提出一種新的觀察:
一、“激烈的生存斗爭使經濟獨立推遲得越來越晚,職業技術和生活藝術的復雜要求使精神的完全形成越來越晚。”
二、“一個男人能夠合法地擁有一個女人的時刻,變得越來越晚,但身體條件并沒有適應這種情況,激發性沖動的年齡……相對較早。”
三、貨幣“成為所有事物的價值尺度”。
四、所以,“隨著文化的不斷成長,肯定會出現對賣淫的日益增長的需求。”
齊美爾在當時下的結論是:“賣淫是性成熟的要求,和結婚最低年齡的要求相沖突的結果。”我把他的這些觀點命名為“齊美爾四點論”。
“老婆”的下場
不得不承認,我們生活在一個“情色時代”,諸如曖昧,性、一夜情。
一百年后的現實,似乎印證了齊美爾的正確。實際上,情況又比齊美爾的預測來得更復雜,在“性成熟的要求和結婚最低年齡的要求發生沖突”之后,可以訴諸解決的辦法早已跨出“賣淫”的局限。我們可以發現,近年來日益普及的“一夜情”、援助交際、裸聊,換妻,絕不是因為網絡的發展才催生的事情。又比如,在“老婆”詞語日益濫用和低齡化之下,消極地估計,或許它又會淪為“小姐”一詞的類似下場。因而對“情”和“色”觀念的日益模糊而產生的困擾,也絕不是哪一些人的個別問題了。
事實上,我們現在又站在另一次需要對“情”和“色”,重新詮釋的門檻了。今天,我們有了山額夫人夢想的性愛科技,有了可以產生性快樂的藥丸,有了試管嬰兒,有了被破解的DNA密碼。所以,我們有必要對百年情色,做出我們當代的解釋。而這種解釋必將繼續下去。
所以這個主題,只是一個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