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2月19日,租住在杭州蕭山區濱江長河鎮的姜守紅起了個大早,把80多名模特帶到了杭州中國美術學院考點,根據個人的編號安排在各個教室。56歲的姜守紅是來自安徽蚌埠農村的民工,不過這幾年,他多了一個新的身份——人物模特,而且他手下還有一支近百人的模特隊伍,成員全是自己的老鄉或是打工的同伴,大伙兒都叫他“姜司令”。
干模特純屬偶然
2000年,姜守紅從老家來杭州打工。“當時我想找一些體力活,但人家嫌我歲數大了。沒辦法,我只能靠收廢品掙點小錢。”
“有一天,我騎著小三輪到美院附近一居民家去收破爛。騎到美院門口時,一位管道具的老師看見了我,他問我是否愿意到美院做模特。我一直以為,模特是非常漂亮的人才能做的事情,所以當時我使勁地搖頭。這時,這個老師告訴我,他所說的模特不是穿著衣服在臺上走來走去的那種,而是讓學生們畫畫的人物模特。”姜守紅回憶說,“我想,雖然我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做模特,但肯定比收破爛要強吧,于是就去了。”
“你們把我當作自己的爺爺畫”
剛開始做模特,姜守紅還覺得蠻有趣的,沒想到一周干下來,腰酸脖子痛,真想打退堂鼓。但畢竟做一天模特有幾十元的收入,于是他就堅持了下來。
“一次,也是為一年一度考美術的考生們做頭像模特。一個人要坐在那兒被12個人畫,而且要坐3個小時。我怕孩子們緊張,便說,你們把我當成你們的爺爺畫就比較自然了。35分鐘過去了,重重的身軀將我的屁股壓得既酸又痛,背部也是如此。一刻鐘后,監考老師給我遞來了一瓶水,讓我休息一會兒。這時我才發現自己的背有些僵硬,不能動了。那些孩子把我送到了醫務室。我讓醫生幫我上了一點膏藥,繼續坐在那里讓孩子們畫。”
姜守紅一直堅持到了最后。這些學生用自己湊的錢幫他打了輛出租車,讓他回家休息。“這些孩子能走到這一步不容易啊,不能因為我腰疼就讓他們中途停止畫畫,這樣我會過意不去的。”姜守紅說。
一天60元再加一頓中飯
隨著美院考生的不斷增加,每次考前的模特需求量也在增加,姜守紅于是把自己的兒子、女兒、兒媳和老鄉都帶到了杭州,介紹他們做起了模特。慢慢地,老姜成了鄉親們的業余模特經紀人,他的身邊形成了一支100多號人的“模特大軍”。大家都喊他“姜司令”。
在杭州中國美術學院,姜守紅的“模特大軍”承擔了今年高考的全部模特工作任務。“中午,學院還管我們一頓飯,每人10塊錢的標準。我們都沒吃過這么貴的飯,吃得那叫一個香啊。”吃完飯,姜守紅開始給大家布置任務。“每個人出場半天就可獲得60元錢。我主要負責統籌和點人數。”
記者問姜守紅靠介紹模特能掙多少錢,他說:“不是考試的時候,我手里也就十幾個模特,賺不了多少錢。但比當初撿破爛的收入要多很多。”
“我想讓孫子將來考美院”
每年,當中國美院的招考結束后,姜守紅和他的模特大軍各有各的想法。有人繼續在這里打工,等待明年的招考。也有人回家務農,等到明年這時候再到城里找姜守紅。
姜守紅對記者說:“當初我回家鄉拉鄉親們加入我的隊伍時,他們并不買我的賬,他們說只有人死了才會去讓別人畫像。我第一次從家鄉來的時候,只帶了兩個人出來。不過,他們兩個嘗到了甜頭,回家又告訴其他鄉親。有一次晚上我回家,嚇了我一大跳,齊刷刷地站了10來個人,都是希望我能安排些活兒給他們做的。”現在,姜守紅的模特大軍已上了一定的規模。他說:“我還想讓更多的鄉親加入我的隊伍。而且,我現在已準備和別的城市的美院聯系了。”
姜守紅現在是美院聘用的模特,即使各種考前班結束了,他仍然留在杭州,坐在校園的寫生臺上謀生。“這模特當久了,自己對美術也有了一種向往。和你說一個實在話,我想讓我孫子將來學畫畫考美院,到那時,我愿意當他的模特,讓他參加考試。”姜守紅樂呵呵地說。
(銀兒自《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