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感覺良好

戴鵬飛中國短信第一寫手，1974年生，中文圈跨界高手，電視、專欄、小品、賀歲劇、寫書、編話劇……無所不為，自稱“雖疲于奔命，但樂此不疲”。

前些天，我推掉了所有的事情，晝夜在書房整理出一本14萬字的短信合集《2006新短信》。照照鏡子，發現自己從來沒這么臟過——干枯的頭發在兩側分別形成一個盆地、一處山脈，胡子肆意亂長，臉依稀記得一個星期就沒洗過，間或茁壯生長了幾粒粉刺，眼鏡歪斜地架在鼻子上，整個一類人猿。但是俺心情舒暢，因為這本書的署名是“戴鵬飛主編”，看上去像個當官兒的。出版社也美名該書是國內短信圖書第一品牌，就像我的中國短信第一寫手，大家都很自我感覺良好。

前幾天，我編劇的話劇《自我感覺良好》在首都劇場隆重謝幕了，座位天天爆滿，創下了人藝實驗劇場25年的票房記錄，這讓我和制作人、演職人員都很感覺良好。話劇演完，我就開始寫同名小說《自我感覺良好》。寫完初稿，小說的宣傳就擺上了桌面；可我的腦神經最近一直呈朦朧狀態，怎么加油爆炒?怎么讓它像我的新浪短信專欄、我的話劇一樣火?我覺得自己確實是門外漢，這是炒作的功力不夠。

前兩天，網上又在追一個叫做小天女的美眉。我看了一下“寫真”照片，發現長相還過得去，身體頗性感，讓我心動了好幾下，文字也算不錯，比原來那幾個婆婆媽媽強多了。畢竟在我記憶里，那枝“具備妖媚性感外形和冰清玉潔氣質”的芙蓉花，還有那個“長相支離破碎，寫的性愛文字更是碎破離支”的美麗木頭女人，讓我很長時間感覺不良好。

前一天，我做了一個可愛的童話夢，夢見兩只老鼠在演小品——

老鼠媽媽：沒有幾只鼠老板不揩女秘書的油，老鼠喝醉的時候竟拉住貓的手，誰都掙錢沒夠，小區里全是名狗，就連老鼠和尚洗頭——都要用飄柔。我的孩子，更讓我添憂愁。

老鼠女兒：偶的口號就是“以秀為本——想去就去，想回就回”。

老鼠媽媽(專家口吻)：能忍就忍，你要忍得堅強。唉!這個社會，怕貓不怕鬼，誰都想為老鼠寡婦挑桶水。男老鼠痛快著嘴，女老鼠裸露著腿，都在一對一玩兒PK。

老鼠女兒：媽媽，有鼠被記者拍照，有鼠被粉絲暈倒，有鼠被百萬廣告，有鼠被某鼠舉報。

老鼠媽媽：有鼠被曝光，有鼠被封殺，有鼠被玩真，有鼠被打假。

老鼠女兒：你不怕得罪人?

老鼠媽媽：我只怕不得罪人。

老鼠媽媽：想當年，我生你時難產，我是超級“難生’啊!

老鼠女兒：看今朝，我不再做“男生”，我是超級女生!

所有這些都感覺好好，人家敢揭露、夠坦白、很無畏!門戶網站登的新聞也好好，今天登“被封殺”，明天就登“沒被封殺”，賺足了網友的追捧、憤罵或窺視，讓我感覺不如人家高明。我也通過網絡得到很多榮譽，比如短信第一寫手，但經常有人沒看過我的作品就稱我為寫黃段子的，讓我感覺不好。

感覺不好的我準備不再矜持，無須解釋，只想炒作。大家都是廚師，還分什么國家一級、排檔二級?看天下，所有的東東都在“海選”、“PK”、“PS”了，老女人可以把眼角紋用粉底霜遮掩了，小女人可以把自己裸體當做桌面背景了，超級女人把半夜歌聲晾成名氣了……我們為什么就不能一晚上換三個地方喝酒對老婆之外的PLMM想入非非卡拉OK酒吧陪聊感覺良好?

前半天，和一個有男朋友的北京女孩兒喝酒，酒后她哭了，說喜歡我。幸虧我是水瓶座的，還算有理智，于是把她扔馬路上自己逃掉了。她發來短信：“你真行，把我弄郁悶了，你就高興了，你真狠!”我的短信回答是：“你不是我女朋友，我沒有資格給你我的關心和照顧。我想和你卿卿我我，想和你看風聲、聽雨下，想和你站在天橋上數車燈，想和你在不算很軟的床上甜蜜擁抱，想和你每天清晨吃一碗炒肝兒，想和你在深夜喝醉后笑話一切，想……可是，我敢有嗎?你感覺良好了，你男朋友感覺不好了，會跟我PK的。”

前小半天，想起了我的話劇，想起了小說的宣傳，想起了那個有男朋友的女生，想起了發出的這條短信。我很行，能把別人弄郁悶了自己也沒好到哪里去，還不會讓自己出名，還不夠真狠!所以，我也試著公布我們的隱私短信，為自己掙來稿費，再請她錢柜OK。

“前天不讓醋泡我，昨天不讓香油泡我，今天不讓醬油泡我，明天不讓辣椒油泡我，后天不讓蝦油泡我……我可是咸萊啊!能扯淡嗎?”給她發去了這條短信，我無私地笑。但是，自我感覺超級不良好。

剛才，連去酒店吃飯都有雜碎塞牙：先是西紅柿蛋湯里有空姐蒼蠅，后是紅燒肉燉蛋里找到中南海煙頭兒，吃涼拌蛋卷愣吃出個皮套來，還是黃顏色的。美不美，一張嘴，可嘴里全是雞毛，我要吃的蛋呢?服務員在旁邊小聲說：“先生，最近禽流感……”哦，我感覺立刻良好了。

唉!俺話劇《自我感覺良好》演完了，可同名小說的宣傳擱淺了；我的短信合集出版了，可我的心臟累得完蛋了。某些人愈發沒臉了，繼續生動表演了；這篇文章寫完了，我得馬上休息閉眼了。

(亦青摘自《新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