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的賬單

奧萊夫的父母是瑞典的貧苦佃農，他出生時家里值錢的財產是一支鳥槍和三只鵝。他的富有的表叔抱著兒子帕爾丁譏笑他的父母：“你那兒子注定是看鵝的窮鬼!”奧萊夫的父母氣憤地說：“我們的奧萊夫是富翁，只須支付20年時間，他會雇你的兒子帕爾丁當馬夫。”上中學時，奧萊夫把時間當成金錢來用，沒有浪費一分鐘。20歲時，他成了瑞典的出類拔萃的科學家。

最近，我看了魯迅的《門外文談》——發表于1934年，才知道“時間就是金錢”是西方的觀念。魯迅說：“美國人說，時間就是金錢；但我想：時間就是性命。”

瑞士人的觀念倒是應了魯迅所“想”的。瑞士的嬰兒一出生，醫院就會通過戶籍網絡，在戶籍卡上為孩子登記姓名，出生時間及財產等。幾乎所有的瑞士父母都在“擁有財產”欄目內為孩子“時間”兩個字。倘若是中國的父母為孩子進行戶籍登記，很有可能在擁有財產欄目內填上房產、存款等實實在在的財產。那些房產和存款多的人會自鳴得意的：“孩子，我為你準備了這么多的財產。”那些沒有多少房產和存款的人很可能自覺對不起自己的孩子。東西方人對時間認識的差異影響到許多方面。

人生是一趟車子，開始時糊里糊涂，沒有意識到坐在車上；接著有所覺察，好像是坐在車上，并不快嘛；往后，感到是快車了，感到越來越快的時候，很可能是“落花流水春去也”。

一個叫《魔鬼的賬單》的故事中說：魔鬼要把陽間的一個人收到陰間去了。最后兩分鐘，這個人央求魔鬼再給他一些時間。魔鬼說不行，給你的已經夠多了。然后拿出賬單。賬單上清清楚楚地記著這個人一生的時間浪費到哪里去了。

魯迅在《門外文談》中接著說：“無端地空耗別人的時間，其實是無異于謀財害命的。”所不同的是，我們庸常之輩，是自己在耗費自己的時間。

選自《心理與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