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關村的朱老漢,雖說是頭發花白,豁齒癟腮,但他能說會道點子多,平時又愛管閑事#65377;老百姓有了不順心的事都喜歡找他,鄉村干部遇到什么麻頭皮的事,也少不了與他商討,朱老漢總是樂此不疲地幫助協調#65377;
可是這次為征用土地的事,朱老漢卻一反常態,堅決不和鎮干部配合#65377;他竟然在村民代表會上公開發難,不知從哪找來厚厚一疊文件,一條一條地學習對照,把堂堂一個鎮長噎得氣都喘不過來#65377;
接下來朱老漢三天兩頭地給省市縣打電話,舉報鎮里違法用地#65377;害得鎮長#65380;書記被點名批評,限期整改#65377;好在鎮里干部緊急行動,疏通關系,這才將事態緩和了下來#65377;
誰知朱老漢屬于叮到皮爛到肉的那種#65377;他見上邊遲遲沒有說法,而鎮里又開始強行用地,朱老漢挺身而出,拉了幾個群眾橫在田頭,硬是不讓推土機開進#65377;
鎮長#65380;書記緊急碰頭,決定“打蛇先打七寸子,”堅決把朱老漢治服,才能保證順利用地#65377;鎮長說,他朱老漢就是三頭六臂我也要把他擺平!
當天晚上,鎮長把老漢請到他的辦公室里,恭恭敬敬地端上一杯茶,滿臉堆笑地說:“老朱啊,你平時對鄉里村里的工作十分支持,做了許多配合協調的事,功不可沒呀#65377;這次征地的事,還請你一如既往支持我們,幫助我們協調到底!這是我們對你的酬謝和慰問,請你不要見怪#65377;”說著,鎮長把厚厚的一沓鈔票塞在老漢的手里#65377;老漢兩眼一瞪,火冒萬丈,“啪”地將信封里的鈔票摔在地上:“哼,想用鈔票收買我,別做夢啦!”
鎮長心里一怔,眼前這犟老頭刀槍不入,難道真的拿他不下?!鎮長板著臉,一聲不吭地將錢撿了起來,鎖進了抽屜,然后仰天舒了一口氣,突然抓住自己的衣領猛地一扯,兩顆紐扣脫落在地,然后把辦公桌上的玻璃臺板“哐”地掀到地上,接著又將一杯水沒頭沒臉地潑向自己#65377;就在朱老漢發愣的當兒,鎮長拉開門大喊一聲:“快來人啊!”
隔壁的屋子里立即沖出幾個人來,他們扭住老漢的雙臂,狠狠地摁在墻上,七嘴八舌地罵道:“老家伙,不知好歹,還動手打我們鄉長,無法無天啦!”有人立即向派出所打電話報警,幾個穿制服的不容分說將朱老漢帶走了#65377;朱老漢頂著毆打干部#65380;擾亂公共秩序的罪名,被關進了拘留所#65377;第二天,城關村的征地一帆風順,那一大片農田四周突擊圈起了高高的圍墻#65377;
幾天后,新調來的李副縣長前來視察工作,他談及征地的事,笑著問:你們使的什么高招擺平了那朱老漢呀?鎮長如此這般地作了匯報,最后得意地笑了笑:“在鄉鎮工作,治理刁民就得用毒招!”李副縣長走后,朱老漢很快放了回來,縣政府責令立即停止用地,要求依法辦理征地手續,依法給予農民足額補助#65377;就在人們納悶時,書記從縣里帶回消息說,李副縣長的未婚妻和朱老漢的外甥女是大學的同學#65377;鎮長愣了半天,喃喃地說道:“難怪這老頭腰桿這樣硬!”
平衡
平衡一年一度的科級干部調整進入了關鍵階段,徐部長一個人躲在家里擺兵布陣兩天兩夜,終于拿出了方案#65377;班子成員中凡事先打招呼的,全部安排照顧到了位#65377;兩位領導沒有嫡系親屬需要安排照顧的,徐部長也主動照顧了他們的旁系親屬#65377;因此方案一公布,誰也提不出什么反對意見和修改方案#65377;大家佩服得五體投地,都說他不愧在大學里是平衡木的冠軍#65377;就在會議接近尾聲時,有人提到了不久前退居二線的張副書記#65377;徐部長一拍腦袋:“該死該死,我差點忘了張書記的事#65377;今年他雖然沒有打招呼,但我們不能人走茶涼,讓人心寒啊!”
徐部長喝了一口茶,接著說:“張書記的侄兒張德福去年出了點差錯,后來紀委有了結論,主要責任不在他#65377;所以我建議就地提拔張德福同志為W鄉的副鄉長,這也是對張老書記一個交待#65377;”徐部長話音剛落,火家都異口同聲表示同意#65377;
第二天,徐部長親自到W鄉宣布決定#65377;前邊的幾個名單一宣讀,全場都報以熱烈的掌聲,可是宣讀到張德福時,全場鴉雀無聲,幾百雙眼睛都吃驚地盯著徐部長#65377;徐部長愣了一下,又大聲說道:“通過反復考察,廣泛征求意見,我們認為張德福同志德才兼備,年富力強,是個難得的人才#65377;現在請張德福同志上臺表表態#65377;”徐部長環顧全場,卻不見有人走上臺來,臺下一片唏噓#65377;這時,黨委書記從洗手間匆匆趕來,套著耳朵告訴他:張德福已在兩個月前的一次車禍中身亡#65377;“什么什么?你為啥不早說!”徐部長的眼睛比臺下人瞪得更大更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