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我們眼里飽含淚水

2006年8月3日那個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晚上，湖南衛視大湘南賑災義演在星城夜空下激情唱響，偽裝嚴實的我帶著“眼鏡”看著絢爛的舞臺與閃爍的燈光。我以為這只是一個秀場，一個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秀場。

直到聽到張丹丹這個略顯憔悴的女人深情地講述著關于一個八旬老人的故事，我想她那憔悴的臉龐應該是背誦臺詞時淚水留下的痕跡，就像那干涸后的河床。

一個85歲的老人，幾間破舊的老房，洪水沖垮了他的一些房屋，幸好他攢了一生的一萬斤糧得以幸運保藏。這一萬斤糧是他用最原始的方式一粒一粒從稻禾上摘下來的，而這是他最基本的養老保障。看著洪水肆虐，家園被毀，他的眼里想必應是滿滿淚光。不管怎樣，他挑著50斤糧食，上路了，走在鄉間崎嶇的路上。

老人帶著疲憊的身軀和壓傷的肩膀，走到鄉政府，找到領導說，我那里還有很多糧，你們趕快去挑來把它分給鄉親們，分給需要糧食的鄰鄉。然后顫抖地從口袋中慢慢拿出他一生所有積蓄說要捐獻，一千多元錢，不是鮮紅鮮紅的領導人頭像，而是一分一毛，錢的海洋……

張丹丹努力地控制著淚水不讓它肆意飛揚，而在介紹這位老人出場時終于沒有控制住，眼淚不由自主地奪眶而出。稀疏而有力的白發，黝黑的皮膚，歲月滄桑毫無疑問留在了他的臉上，瘦小的身軀，穿著一件單薄陳舊但應該是他最好的衣裳。

老人深凹的眼睛遠遠看去像宇宙中無底的黑洞，但是卻折射出萬丈光輝勝過太陽!里面是淚花?是燈光……不是，都不是，那是一種力量!

小小的老人高高地佇立在人群里，印在我和我深愛的她的心上。我感受到了一種力量，一種力量在電視機里、在電視外蔓延、流淌……這讓電視機前的我，突然覺得喉嚨被什么堵住一樣，我不敢回過頭去安慰身后的她，是怕她聽到我喉嚨受堵發出不正常的聲響，而她想必早已經是淚成兩行。

這種力量就是善良、良知、堅強!這種力量，讓我覺得自己渺小，怎么一個八旬老人可以把一生的財產，一分一毛辛勞攢起的積蓄，毫無保留地全部奉獻，這是一種怎樣的情懷、勇氣、力量與剛強；這種力量，讓我覺得悲壯，怎么總是一些善良、平凡的人們才有如此大的人性光芒?這種力量，讓我覺得哀傷，怎么一個人一生只能攢下區區一千多元?而且都是一分一毛!怎么一個85歲的老人挑著25公斤的擔子還要走6個小時路程卻沒有人幫他的忙?我覺得憤慨，怎么我的眼中總能見到一些揮金如土、鋪張浪費，貪污腐敗與社會不公正、不公平?怎么還有那么多的孩子無法負擔學費，只能羨慕地看著那些幸福地在校園里徜徉的學生，而自己只能面對人海茫茫……

她在我身邊努力控制情緒，可是最后仍然無法阻止淚水肆意流淌。我沒有安慰，只是不停地為她遞去紙巾，擦去她的淚水。她說要我跟她說話，安慰她，這樣她就不會覺得太悲傷。可是這時她才發現，我早已經跟她一樣淚流滿面。她傻傻地噘著嘴在我懷里說，我們也捐款吧，還有平時不穿的衣服。說完歇了一會又說道，我心里好難受，那個老人真可憐，他怎么那么好，怎么那么偉大，我們把他接到家里來吧，給他吃最好的，不讓他再受傷。我沒有回答，只是不住地點頭感受著她的善良……

(曹龍彬摘自《長沙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