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爾特人的世界

2003年底，在愛爾蘭一片松軟泥沼的深處，人們發掘出兩具古人的尸體。這兩具尸體有一些相同的古怪特征，顯示他們都死于帶有宗教性質的殘忍謀殺。此類發生在遠古時期的謀殺，已成為當代科學調查研究的對象。對愛爾蘭泥炭人的科學探秘，將帶領現代人穿過時光隧道，進入今天愛爾蘭人的祖先——凱爾特人的世界。

在傳說中，愛爾蘭人的祖先——凱爾特人被奉為遠古時期的神秘群體。這個群體的統治者是身為武士的國王，此外還有王后以及祭司（他們在愛爾蘭傳說中是預言家和占卜家）。但由于凱爾特人沒有自己的文字，所以現代人只能從數百年后的中世紀基督教牧師的文字記錄中去了解這個神秘的群體。這些記錄講述了凱爾特武士與神搏斗的英雄傳說。而在這些傳說的背后，卻暗藏著有關沼澤泥炭人被折磨、斬首的一系列神秘而血腥的故事?，F代法醫學家一次歷時18個月的考古探險，將帶領我們揭開這個令人迷惑的遠古之謎。

暴虐行徑

2003年底，一群工人在愛爾蘭中部的一片沼澤里挖溝時，發現了一個“可怕的東西”。一名偵探隨即前往調查。當他來到現場搭起的帳篷，揭開蓋在這個“可怕的東西”上面的油布時，映入眼簾的恐怕是他這輩子看到過的最令人吃驚的景象——殘缺不全、看起來非常怪異的人體遺骸。死者的頭部和下身缺失，手臂呈半圓弧狀放在身體前部。死者的指紋十分清晰，看起來就像是發生在昨天的謀殺案。但其皮膚又如皮革一般，而且體內已無骨頭殘存——很明顯，這具僅存軀干的無頭尸體并非是現代謀殺的受害者，而是已經埋了成百甚至上千年的古尸。那么，它究竟是誰呢？

人們將它命名為歐德克羅根人，也就是它出土的地方的名稱。隨后，歐德克羅根人在愛爾蘭國家博物館的貯藏部找到了新家，人們對它的科學探案隨即展開。首先是確定它的身份、生活年代及死因。

第一條線索來自發掘現場。這是一片由特殊化學物質形成的泥沼。在一般情況下，下葬的尸體會很快被土壤中的細菌分解。但在泥炭沼澤中，浸水的泥炭蘚能夠產生一種化學反應，讓死者的皮膚脫水，并將死者的體內器官保存下來。這一過程類似于曝曬皮革。隨著時間推移，尸體表面被幾層苔蘚和其他植物覆蓋。這些覆蓋物又轉化為泥沼，就像一副天然的棺材。就這樣，歐德克羅根人的尸體被保存下來。盡管保存得并不完整——只保住了軀干和兩只胳膊，但是對古尸保存來說已經是相當理想了。

歐德克羅根人看起來像是一具木乃伊，是經過時間考驗而保存下來的柔軟的人體組織。考古學家把它稱作“泥炭人”。泥炭人并非愛爾蘭獨有的現象。在不列顛群島及西北歐，至少已有2000例發現泥炭人的報道。其中最著名的或許就是丹麥的突龍德人了。突龍德人在泥沼里保存得十分完好，看上去就像是進入了甜蜜的夢鄉。這個表象掩蓋了他的可怕死因——他是被吊死的。

并非惟有突龍德人死于暴力。丹麥的另一個泥炭人——格羅巴樂人的腿被砍斷，喉嚨被割破。劊子手的手段之殘忍，幾乎與斬首無異。而另一個同樣來自丹麥的泥炭人——胡德羅莫斯女人，她的右胳膊被砍斷了，腳上也被刺了好幾刀。而荷蘭的泥炭人——布爾坦戈人，在其腹部被切開后，內臟被拖了出來。還有一個來自荷蘭的泥炭人——伊德少女，則是被勒死或刺死的。

許多可以追溯到大約2000年前的泥沼干尸都顯示出相同的特征：恐怖、暴力。為了弄清歐德克羅根人是否也屬于這種類型，愛爾蘭國家病理學家瑪麗#8226;卡西笛被請來確定歐德克羅根人所遭受的攻擊的強度?？ㄎ鞯押芸炀痛_定這是一具男尸，而且他當初死亡時很可能還不滿25歲。通過測量手臂的長度，卡西笛得出了歐德克羅根人身高的近似值——2米，顯然他是一個高大的人。只是由于他的身體受到了嚴重的擠壓，人們最初見到他時才會誤認為他個頭矮小。

接著，卡西笛找到了歐德克羅根人死于謀殺的證據：在他的手臂上有一處傷口。一條肋骨被折斷，胸部也有兩處傷口。顯然，他生前曾遭受過殘酷的折磨。當初有人拿著刀攻擊歐德克羅根人，他抬起手臂抵擋，結果刀先刺在手臂上，再穿過手臂向下捅入胸腔，很可能割破肺部扎進心臟，歐德克羅根人就這樣丟了命。如果真相確是如此，那就可以肯定是一樁謀殺案了。

進一步的研究揭示了歐德克羅根人的更多細節。與戴著帽子埋在泥沼里的突龍德人不同，歐德克羅根人被發現時竟一絲不掛。后者的皮膚保存十分完好，左臂上纏繞著一條皮帶，上面有一個金屬夾子。當歐德克羅根人皮膚上的最后一層泥炭被清除后，科學家又有了新的發現——一根樹枝絞在一起，形成一條繩子。它同樣保存得十分完好。繩子正好穿過他的手臂。這條木繩毫無疑問是泥炭人的標志，因為它顯示了將泥炭人固定在泥沼中的方法。

很顯然，歐德克羅根人符合其他大多數泥炭人的類型特征。那么，他到底是被誰折磨、殺死、肢解并埋入泥沼的呢？這一切暴虐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追查死因

兇手最有可能是不列顛群島的早期居民——他們就是當今愛爾蘭人的祖先——神秘的凱爾特人。2000多年前，凱爾特人和他們的文化在北歐和中歐遍地開花。傳統的愛爾蘭文化描繪了一幅凱爾特武士的圖畫：他們在坐落于圣山頂上的大本營里統治一方，山下則是一片泥沼，也是通向所謂“超自然”的“通道”。

考古學家認為，凱爾特人的宗教體系非常復雜，在這個體系中有一些不同的神，它們中的大部分可能與自然界有關，確切地說是與“超自然”有關。但凱爾特人從未創造過自己的文字，所以有關他們的故事大多基于國王、王后以及英雄的口述。這些故事幾個世紀后由中世紀的基督教牧師以筆頭方式記錄下來，其中有很多史詩，不乏關于殘酷戰斗的描寫。那么，泥炭人是否能讓我們對凱爾特人的世界有所了解呢？

在離歐德克羅根人出土地點大約40千米的克羅尼卡凡，人們又發現了另一具泥沼干尸。死者的前臂、手和下身都不見了，身高僅為160厘米。盡管沒有歐德克羅根人保存得那么完好，克羅尼卡凡人的頭部器官卻十分完整，眼睛、耳朵和頭發等都清晰可見。

由于這些發現十分罕見，愛爾蘭國家博物館決定請約克大學的布羅斯維爾來幫助解謎。布羅斯維爾是人類遺體軟組織研究方面的權威。20年前發現一個名叫林豆人的泥炭人時，正是由他負責進行調查。林豆人是在英格蘭北部發現的。與其他泥炭人一樣，林豆人也死于一場有預謀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兇殺。他的頭蓋骨被擊碎，還被施以絞刑，最后被割斷喉嚨。林豆人的故事如今在英格蘭家喻戶曉。也許布羅斯維爾做夢也沒想到如此有趣的故事會再次上演。

在清洗了克羅尼卡凡人的身體之后，科學家將注意力集中在他的頭部?？肆_尼卡凡人的頭蓋骨上有一處裂縫，顯然是由帶有刀鋒的重物敲擊造成的。頭的前部也有一處類似的傷口。第三處傷口則穿過鼻梁，直達右眼下方，鼻子被壓碎，鼻梁也斷了。所有這些都說明殺人的兇器帶有銳利的刀鋒（很可能是斧頭）?？肆_尼卡凡人頭部一側的頭發被剃掉，這或許是行刑前做的準備。從砍擊的角度看，當時克羅尼卡凡人可能跪在行刑者的面前。

作為法醫學調查的一部分，克羅尼卡凡人和歐德克羅根人都被送往?？漆t院接受高分辨率的計算機斷層掃描和核磁共振分析。通過掃描處理形成的三維圖像，科學家首次看清了克羅尼卡凡人的顱內損傷。計算機根據克羅尼卡凡人受擠壓變形的頭蓋骨和皮膚，用數碼的方式重新復原了他的頭部和臉部。由于修復了因長期埋在泥沼中造成的變形，研究人員得以認識克羅尼卡凡人生前的長相。接下來，他們打算確定克羅尼卡凡人生活的年代，并試圖找到他慘死的原因。

迄今為止，愛爾蘭已出土了大約100具泥炭人，其中許多泥炭人的生活年代為鐵器時代，也就是從公元前700年到公元400年的大約1000年間。

在歐洲，鐵器時代顧名思義就是人們開始使用鐵取代原先使用的銅的時期。人們對鐵器時代凱爾特人的主要了解源于他們遺留下來的那些做工精細的藝術品，其中有許多被作為獻給神的禮物埋在泥沼里得以保存下來。

在古代，人與神之間的關系常常通過人將禮物獻給神而體現出來，不管禮物是刀具、珠寶、動物祭品還是活人祭品。一位古希臘作家曾描述過凱爾特人用活人祭祀的場面，令人不寒而栗。他這樣寫道：凱爾特祭司把刀捅進一個人的腹部，通過觀察那人四肢抽搐和血液噴涌進行占卜。

那么，歐德克羅根人和克羅尼卡凡人是否屬于鐵器時代的泥炭人呢？如果是的話，他們被肢解的尸體又能告訴我們關于凱爾特人的哪些秘密呢？

科學探案

有一種技術可以讓我們知道他們的生活年代：放射性碳14年代測定法。通過測定任何死亡生物體內的放射性碳14含量，就可以確定這個生物已死了多久。研究小組選擇了歐德克羅根人手臂上的肌肉和克羅尼卡凡人內臟的一小部分用于測試。

在研究人員等待放射性碳14檢測結果的同時，他們也在進行其他可能有助于確定歐德克羅根人年代的實驗，X射線熒光檢驗就是其中的一項。這是一種利用X射線來確定金屬化學成分的方法。研究人員希望通過檢測纏繞在歐德克羅根人臂上的金屬夾子來確定他的生活年代，因為金屬中銅、鉛、錫的構成比例往往可以表明金屬鑄造的年代。

檢測結果顯示，金屬夾子的構成中包括86%的銅、12%的錫和少量的鉛。這似乎表明歐德克羅根人生活在中世紀，比研究人員預計的鐵器時代至少晚了1000年。但他們還須將此結果與更加可靠的放射性碳14檢測結果相對照。而放射性碳14檢測結果以95%的可靠性表明，歐德克羅根人生活在公元前262～公元前175年間，而克羅尼卡凡人則生活在公元前392～公元前201年間，均為鐵器時代早期。

這個答案或許能幫助研究小組弄明白凱爾特人是否真的折磨、殺死一些男女，并將他們埋入泥沼。

生理考古學家對克羅尼卡凡人的頭發產生了興趣，因為通過分析其頭發，就有望知道他死前所吃的食物。頭發是一種生物性物質，以相對恒定的速率生長。在電子顯微鏡掃描儀下，克羅尼卡凡人的頭發保存完好，證明泥沼中確有防腐的化學物質。生理考古學家將其中一根長約24厘米的發絲切成等長的兩段，然后分析每一部分的化學成分，再進行對照。從頭發的根部開始，可以建立一條飲食的時間線（飲食的季節變化規律），這樣就可能知道克羅尼卡凡人死于一年中的哪個季節和他死前吃哪些類型的食物。研究結果顯示，克羅尼卡凡人有健康的飲食，特別是在死前的幾個月內里他吃了大量的蔬菜。

研究人員對克羅尼卡凡人的發型進行了研究，發現他的頭發高高地束在頭頂上，而且還使用了當時一種高檔的“進口”化妝品——類似于現代人使用的發膠來使頭發定型。綜合發型、使用“進口”化妝品以及良好的飲食等因素，克羅尼卡凡人應該屬于凱爾特上層社會的一員。

那么，對于像歐德克羅根人那樣的無頭泥炭人，又該怎么辦呢？

研究人員在歐德克羅根人保存完好的胃里尋找線索，希望能夠發現他最后一餐所吃食物的殘留物。結果他們在他的胃里發現了植物性組織，初步推斷他死前主要吃的是小麥。但通過更加先進的化學分析技術，研究人員最后確定除了谷類，歐德克羅根人最后一餐還包括牛奶或奶制品。由于沒有發現在秋天成熟的水果和生長在夏天的有葉植物，研究人員推斷他死于冬天或春天。

研究人員還在歐德克羅根人保存完好的指甲里尋找到更多的線索。人的指甲一般每月長3毫米。這樣根據指甲長度就可以得到大約6個月的信息。而飲食則直接影響構成指甲的化學物質。

研究結果發現，歐德克羅根人在死前6個月里蛋白質的攝入量呈上升趨勢。在鐵器時代，隨著冬天的到來，肉類成為人們的主食。據此分析，歐德克羅根人可能死于冬季。尸體是在冬季被埋入泥沼的，這也能解釋為什么其皮膚會保存得如此完好。還有另一個證據可以證明歐德克羅根人死于冬季：古羅馬的記述稱，凱爾特人以血腥的儀式來慶祝冬季的節日，包括用活人獻祭。

歐德克羅根人的指甲還可能為人們了解他的生活方式提供線索，因為如果他的指甲經常被磨損的話，就應該能在電子顯微鏡下看到指甲表面由于磨損形成的細微條紋和凹陷。但事實上，歐德克羅根人的指甲并無磨損的痕跡，而且指甲磨光的表面和邊緣的光澤說明，指甲可能是被精心修剪過的。

這一事實說明他的社會地位很高，而且不從事體力勞動。奇怪的是，其他歐洲鐵器時代的許多泥炭人都有與他相同的特征——精心修剪的指甲、特定的發型和良好的飲食。總之，泥炭人給人的感覺就是他們不從事體力勞動，很有教養，很特別，社會地位比一般人高。然而，矛盾也在這里：既然他們地位高，為何會被挑選出來接受酷刑，然后慘遭殺害，最后用樁子固定在泥沼中呢？

答案不明

歐德克羅根人和克羅尼卡凡人都是生活在大約公元前300年的凱爾特人。當時古愛爾蘭正處于鐵器時代。歐德克羅根人的個子很高，而克羅尼卡凡人卻相當矮，但兩人都屬于上層社會成員。克羅尼卡凡人的頭發告訴人們他的食物很豐富，而他的發型和裝束也暗示他是一位社會地位很高的武士。歐德克羅根人的頭顱已經失蹤，他的高貴主要體現在修剪過的指甲和不事勞動的手。他胃里的殘留物顯示，和克羅尼卡凡人一樣，他在死前吃得很好。然而，這兩人卻都死于罕見的暴力，而且看起來像是早有預謀。克羅尼卡凡人的頭部遭到三次重擊，以至于頭骨破裂。歐德克羅根人不僅胸部，遭受致命的刺傷，而且還被肢解，他的頭部和下肢至今下落不明。

兩人死后被小心地放入泥沼，穿過歐德克羅根人手臂的那條繩子就是一個證據。像其他鐵器時代的泥炭人一樣，這兩具尸體都被樁子固定在泥沼底部。泥沼中的特殊化學物質使兩具受虐者的尸體得以完好保存，直到歷經兩千多年的黑暗后重見天日。

為什么這些鐵器時代的人會死于如此的暴力？在他們的社會地位和他們的死之間有什么聯系？這些精心策劃的謀殺和將尸體埋入泥沼的處理辦法是不是一種死刑形式？或者，早期歐洲人有沒有可能舉行一種與用人體祭祀相關的宗教儀式？

有考古學家認為，歐德克羅根人和克羅尼卡凡人駭人的死狀是尋找他們死亡原因的線索。根據這種觀點，有人認為歐德克羅根人和克羅尼卡凡人決不可能是光榮地死去，也不可能是作為祭品獻給神的，他們應該是在儀式化的審判后以反社會罪被處決的罪犯。與凱爾特人同時代的羅馬歷史學家塔西特斯可以證明這一點。他曾說，刑罰因犯罪性質而異，叛國者被處以絞刑并且示眾作為對其他人的警告，而那些犯了可恥的、有損榮譽的罪行的人則被投入泥沼，并用柳條做成的籬笆固定起來，讓他們永世不得現身。

可恥的罪行包括膽小懦弱、懶惰和性犯罪。對凱爾特人來說，泥沼是受苦或監獄的象征，它介于天堂和地獄之間。尸體在沼澤里不會腐爛，人們把那些“可恥的罪犯”固定在沼澤中，可能正是為了禁錮他們的靈魂。泥沼好比人間地獄，進了泥沼的人既不能去見天上的神和祖先，也不能待在塵世間。

但是，還有一種觀點認為，泥炭人并非是被處決的罪犯，他們的慘死之謎可以在他們出土的地區找到答案。

克羅根峰是一座已經風化的死火山，其頂端在古代曾是一塊圣地，在它的山腳下是一片泥沼地，無頭的歐德克羅根人就是在這里被發現的。克羅根峰在這一帶意義非凡。首先，它居高臨下，方圓好幾千米之內都能看到。在整個鐵器時代，克羅根峰一直是凱爾特國王即位及其他政治和宗教儀式舉行的場所。從尸體如此靠近宗教圣地來看，泥炭人之死絕不僅僅是一場公開的處決。另外，泥炭人總是埋在中世紀歐洲各部落的邊界。例如歐德克羅根人被埋在中世紀歐康那斯皇家領地的邊緣，而克羅尼卡凡人則被埋在現在的密斯縣和西密斯縣的交界處。這些都是中世紀時期非常重要的部落邊界。而在這些傳統的邊界上已發現了超過40具愛爾蘭泥炭人，這個事實絕非巧合。

凱爾特人為什么要殺害社會高層人士，并將他們埋入部落的交界處呢？第二種觀點的解釋是，這些泥炭人是當時的國王獻給掌管收成之神的供奉，以祈求神確保其統治的穩固。

如果第二種觀點是正確的，即凱爾特人獻出出身高貴者來安撫神，泥炭人死于供奉而非刑罰，那么為什么他們的死伴隨著嚴重的暴力呢？有人認為，對凱爾特人來說暴力本身就是一種莊嚴之舉。凱爾特人認為，暴力以流動的方式充滿整個身體，可以給人一種特殊的力量。對凱爾特人來說，泥沼有點像水，將人間與陰間這兩個世界隔開，因此，也可以說泥沼就是通往來生之路的入口。這或許也就是為什么人們將泥沼作為一塊圣地的原因。當然，兩千多年前的凱爾特人決不會想到，他們用作祭祀的犧牲品已成為現代法醫學的研究對象。

針對愛爾蘭泥炭人的探索工作歷時12個月，終于告一段落。為了防止泥炭人變干后收縮，科學家將他們浸泡在聚乙烯乙二醇溶液中，以此長期保存。自從泥炭人在鐵器時代被埋入泥沼之后，泥沼中的化學物質一直在保護他們的遺體免遭侵蝕，而現在，博物館要讓大自然的神奇魔力再現。歐德克羅根人和克羅尼卡凡人在泥沼中待了兩千多年后，終于找到了自己最后的歸宿——陳列在愛爾蘭國家博物館，大概可算是他們另外一種形式的永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