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６只美麗的蝴蝶發夾

羅妮怎么也不會相信我會在感情上背叛她

我不是太會給女人買東西的男人，惟一能堅持下來的，是每次出差的時候總是要為羅妮買一只漂亮的發夾，我們認識時，我曾說我最愛那飄逸的長發，很女性，很漫柔。羅妮原來就留著長發，因為這她再也沒去剪掉那濃黑的長發。羅妮說：“嫁給你我讓你買一輩子的發夾。”我們結婚快十年了，我送給羅妮的發夾已經放滿了半個床頭柜，五顏六色的，各式各樣的蝴蝶樣兒。

記得結婚那年我第一次去蘇州出差，給羅妮買了一只黃艷艷的蝴蝶發夾，才花了不到20元，這是我第曠次給羅妮買發夾，沒想到羅妮分外感動，把發夾夾在柔柔的長發上，說到老也不摘下來。

婚后的男人熱度是會下降和轉移的，這種改變連我自己也覺得可怕。事實上婚姻習慣并沒有更改，每次出差我仍然會給羅妮買回發夾，她滿意的神情也仍然令我欣慰，只是，我的眼光里再也沒有當初欣賞她的那般熱度，我的目光已經轉移到了別的女人身上。那是我認識的合作單位的一位文案策劃田娜，她25歲，和妻是兩種類型的人。田娜熱情似火，笑靨如花，淺淺的酒窩讓男人心動。一個37歲的男人就這么不可收拾地被她迷住了。那年，因為工作關系，田娜回家很晚，我開車送她，一路上她坐在我身邊，一句話沒說，只是不時扭頭對我笑，身上的一種淡淡的香水味，夾雜著年輕的氣息讓我癡迷。我開始借口加班晚歸。一日兩日，羅妮沒有絲毫怨言，她一直很信任我，因為她固執地認為一個能心細到經常為妻子買發夾的男人怎么可能背叛妻子呢?

心里多出一只蝴蝶發夾，可結果不一樣

中秋節的第二天，我去廣東東莞出差，偶爾路過一個小攤點，看到一種鏤空的蝴蝶發夾，那紫色的印花圖案很別致，又顯得很氣質高貴，我毫不猶豫地準備拿錢買，可是手突然停住了，送給誰呢?按理說應該送給情人的，因為那時我們已經如膠似漆，可是習慣和負罪感又讓我覺得應該買給妻子，我鬼使神差地買了兩只。回家后拿出它，妻自然如獲至寶，把它夾在頭上左看右看。而田娜卻感覺不是很驚喜，她是個現代的女孩，只是礙于我的情面，應付性地說了兩句，我當然有一種失落，因為那時在感情上我是偏向田娜的。

隨著我晚歸的次數愈來愈多，羅妮已經有了感覺，但起碼的修養讓她不露聲色。也只是在我早上對著鏡子梳頭時淡淡地說了一句：“你原來不這樣的，沒想到現在倒講究起了，成帥哥了啊。”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開玩笑。我和田娜的感情就這么繼續下去了。

讓我沒想到的是田娜會去主動找羅妮，田娜的個性很潮流，敢做敢當，她說早都想攤牌了，只是我一直拖著，我這樣對兩個女人都不負責。我永遠無法想象這兩個女人見面的場景，也不知道他們當時談了什么，而羅妮對田娜惟一的要求就是不要讓我知道他們已經見過面，而這也正是田娜想說的。那天晚上，羅妮在女友家哭了一夜。這是我后來才知道的。

羅妮的臉總有些蒼白，只是依然很平靜，臨走時總要照照鏡子看看發夾

我不記得從哪一天開始，羅妮的話特別的少了，對我不冷不熱。當時我并沒有看出來。我記得那天清晨她找出了我送給她的第一只黃發夾，配上了一條項鏈，還有一件米黃色的風衣，那是我們灼熱新婚的印記啊，我說過要把她當做掌心里的寶，陪她到老的，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我不知快十年了，羅妮的發夾還保存得這么完整，雖然歲月侵蝕了它當初鮮艷的顏色。從那一天起，羅妮再也沒有按時下班，問她，也只是說：“我和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一起吃飯去了，時間久了，老朋友是需要交流的，沒聽說過女朋友是創可貼嗎?”

那一段時間，每隔兩天，她會換一個發夾，都是我幾年前給她買的，問她也只是說那時候的發夾能夾住長發。有一天，她回家時已將近夜里11點，那一天因為我有點不舒服就早早回家睡了，羅妮回來時我大發脾氣，說老公病了，還在外瘋。她沒有什么表情，只是說，我是去師范大學讀心理學去了，我大學時的女朋友邀我一起去的。她說：“只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碰到什么事時才不會慌，你不是一直說我脆弱嗎?”

她的話讓我一下語塞了，我那時還以為她不知道我的事，以為她純粹是心血來潮，就沒當一回事。只是每次出門看到羅妮仔細在鏡前梳理頭發，夾發夾時，心里會有一種奇怪的條件反射，仿佛時光倒流，我看到當年戴上蝴蝶發夾，她笑得很燦爛，說我們像梁祝一樣化為蝴蝶飛啊飛，我抱起她用嘴堵住她的嘴，說她亂打比方，說我們永遠不會分開……

每次離家時，羅妮的臉總有些蒼白，只是依然很平靜，臨走時再照照鏡子看看發夾，而我卻開始有了愈來愈多的不安。田娜以為我早該和羅妮吵翻了，見我一直沒動靜，就不耐煩了，開始找各種理由讓我離婚。我和田的爭吵三天兩頭的，我也身心疲憊。有一次田娜居然脫口而出：“這個女人也真厲害，我都說了還這么心平氣和?”我一下就臉白了：“你說什么?再說—遍!”田娜一下子懵了：“遲早都要知道的，有這么嚴重嗎?”我扔下田娜就往家里跑，沒想到卻接到羅妮的電話：“我們在外面吃一頓飯吧。”

我結束了和田娜的一切關系，又去買了一只金黃色的蝴蝶發夾

羅妮選的是我們當初見面的位置，十年前那里還只有一個破舊的小電話亭，現在早已成為一個火鍋店。羅妮坐下后熟門熟路地說：“這里挺好的，這段時間我經常和朋友來。”停了片刻，羅妮說了一句：“如果我不問，你到底要瞞我到什么時候?”我沒有話了，只是低下頭一連聲說對不起。羅妮停頓了片刻，好像在努力控制自己的眼淚，只是自顧自地說：“其實我十分痛苦，不過現在好多了，我只是在逃避，我怕自己沒有承受的能力，我想在離婚前讓自己有足夠的承受力接受這件事，這段時間我每天去找我過去的朋友，在她們面前哭，每天我去把自己弄得很累，練健美操，上心理學培訓班，喝茶吃飯，和朋友在一起聊天。其實我發現自己還是挺優秀的，我想像我已經離開你了，我學會了自己活下去。其實，我沒有吵鬧，不是我多有修養，我只是想為自己找一個緩沖的機會。在這段時間里，我把這10年你送我的發夾重新一個個夾了一次，現在是第35個了，我再夾也夾不住你的心了，我們也該結束了吧。只是一個細膩到一直送我發夾的男人，離開真的舍不得。”

羅妮是流著淚說完這段話的，這是這段時間以來她第一次當著我的面流淚，我的心立刻被攪得很痛很酸。羅妮的發夾像一場煙花表演在我眼前飛逝，我的淚控制不住流了下來。我說，“羅妮，我對不起你，你能原諒我嗎?”羅妮搖了搖頭：“我們各自都整理整理心緒吧，冷靜一下好嗎?”

羅妮堅持搬到一個朋友的一處空房子里。羅妮走后，我才發覺自己六神無主，整天心神不寧。沒人管了，卻再也沒有當初激情澎拜的心思。當一個用心愛你的女人真要離開你時，你真的會害怕，其實你真的離不開她。

兩個月后我結束了和田娜的一切關系，我又去買了一只金黃色的蝴蝶發夾，打通了羅妮的手機：“你還會喜歡金黃色的蝴蝶嗎，讓我給你夾上這只發夾，一直到你頭發白了，老了我們會有一柜子的美麗蝴蝶。”羅妮沒有說話，但我清清夢楚聽到了她的哭聲，我的眼淚也上止不住流了出來……

責編／昕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