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露：短道隊的“職業經理人”

新體青(以下簡稱“新”)：為什么沒有選擇做教練，而是領隊這種更偏于行政化的職務?

王春露(以下簡稱“王”)：從我的角度看。教練是一個專業化的職務。要以專業的知識對運動員的發展進行指導，而領隊是更類似“職業經理人”的工作。不僅需要了解這個項目。還要對這個項目的長遠發展做出計劃并給予推廣。這完全不是坐辦公室的行政職務。壓力很大。但是既然領導找到我，相信我。我想我就應該頂上去吧。

新：目前中國短道速滑的新任領隊和主教練都是女性，這是從未出現過的……

王確實是這樣的。也許目前的社會認為女人就應該是柔弱的、被保護的一方。在同一個社會里，男性更多代表了理性。女人代表著感性。但大家有沒有想過，如果社會的管理和統治完全是歸于理性的一方。會是什么樣子？我想應該很可怕吧。

體育本身就需要激情，我和李琰對這個項目都有著無比的熱愛。同時。我們了解這個項目。我們對她有著專業的態度，我想只要我們努力。我們一定會做的很好!

新：主教練李琰可以說是一個“海歸”，你們兩個人的合作怎么樣?

王：非常好!我剛才說過我們都是對這個項目抱著極大熱愛的人。很多想法簡直一拍即合。其實2002年鹽湖城冬奧會之后。我在2003年11月也去了加拿大，在卡爾加里的俱樂部擔任青年隊的教練。了解到國外的一些做法。我們的溝通也很順暢，而且我也明白她回來是做了很大的犧牲。因為國外的生活比較安逸，沒有那么大的壓力。

新：你也是放棄了國外安逸的生活，決定回來。

王2005年3月底，中心領導給我打電話，希望我回來時。我也猶豫了很久。但是在國外時我經常想。像我這樣給加拿大國家青年隊輸送人才。就算他們能獲得多次世界冠軍、乃至奧運會冠軍，升起的是加拿大國旗，奏響的也是加拿大的國歌，開心之余總是有那么一點遺憾。這種遺憾不是狹隘，那是一種心中的情結。

新：像王濛，付天余都是你從前的師妹，她們能接受你作為領導而不是師姐嗎?

王：我更希望是隊員們的朋友，而不是領導。我的做法是讓大家對我的工作產生認同感。配合我的工作。而不是一味地服從。

像現在王瀠還是習慣叫我：“露姐”。有時候當著外人喊一聲“王領隊”，我還覺得挺尷尬的呢! (笑……)

新：現在的運動員和你們當時相比，有什么不一樣嗎?

王：現在的孩子都很有個性。他們從小接受的事物也比我們豐富和全面。以前我們當運動員時，比如一個動作，教練員說：“你低一點!”那么我們就“低一點”。但是現在的孩子們就會問：“為什么我要低一點？”隊伍需要在教練員、運動員和領隊的磨合中進步。不可能誰一言九鼎。我們現在鼓勵運動員有自己的個性，希望他們有激情。“你要是能把教練給問倒了。那就是你牛!”我們都這樣告訴他們。

新：在都炅時。很多人還都很懷念當初的“四朵金花”，雖然目前大家所做的事情不同，但是都沒有離開冰雪項目。現在四個人彼此聯系多嗎?

王：我們四個在一起八年，有人說同窗情誼，我們的情誼可能比那個還要深厚。直到現在。我們還經常會懷舊，我還記得鹽湖城楊揚第一項1 500米沒能拿金牌。當時大家心情都很低落，后來袁偉民局長找我們談話：“你們現在還不是奧運冠軍，你們壓力怎么那么大？我們到這里是來沖金來的。不是保金牌。”當時大家都哭了。可能是我們四個這輩子眼淚掉得最多的一次。

后來楊揚500米拿了冠軍，你可以去看當時的照片。我笑得比她還開心。楊陽和孫丹丹在場下相擁而泣，那都不可能是裝出來的。(沉默了一會)當然，如果接力也成功了。對我們四個來說就都圓滿了。

新：為了那枚金牌，你們都付出了特別多。舍棄了作為女孩很多的權利。

王：有些遺憾。但從沒覺得不值得。你知道十八九歲的姑娘，哪有不愛漂亮的。但是那時候的我們根本沒有時間。一有時間就想睡覺，我曾經有兩天都沒洗過臉，有時候躺在床上看著表說：“還有30秒。再躺一會兒!”30秒對我們來說都很重要。

短道運動員的腿都很粗，有幾年夏天流行那種很瘦的花褲子。女孩子穿上特別俏，但是我們都穿不上。后來我真地忍不住了。我就買回來給我姑姑家的表妹穿。我們倆個頭差不多。但是她身材比我好很多。她穿著我看。自己也覺得挺過癮的。拋開訓練，從18歲開始到現在，純粹能當“女孩”的時間。大概加起來最多半年。

新：聽說你還在上學，目前學業怎么樣?

王：我在北京體育大學讀研究生。你知道嗎？北體大的研究生班還是我提議的。(興高采烈)2002年退役時，我已經從吉林省體育學院畢業。想讀北京體育大學的研究生。但是當時北體大沒有免試錄取研究生的先例。后來一個偶然的機會。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何慧嫻和李富榮兩位領導。他們特別贊成。幫我找到了史康成——當時北體大的校長。經過一年的研究。最終敲定了這個“北體大冠軍班”，凡是世界冠軍通過申請。符合條件的就可以來這里繼續深造。我也在2003年成為第一批8名研究生中的一員，現在這個班已經有了54名學生。

新：未來在個人生活方面有什么打算呢?

王剛剛接手這么重要的工作。可能其他的事情都要往后擱一擱了。我想應該會留在北京生活。我很向往安逸的生活，但是那可能要等到把工作完成之后了。老的時候回想起年輕時候所經歷的事情，應該會很幸福吧。

責編／柏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