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能源短缺的根本辦法,在于將其生產過程“制造業化”。其思路是通過大規模的前期投資,將其他已知的、擁有大量儲備的能源轉化成石油。目前技術上證明可行的有兩種——氣轉油和煤轉油。中國是煤炭大國,全面掌握煤轉油技術,對于國家安全和經濟的長期繁榮至關重要。如果國內三大石油公司能夠將用于在海外搶購油田的1/10的資金拿出來,購買已成熟的煤轉油技術,經濟效益會更高。
當500萬個中國人、印度人開車的時候,國際石油價格可能升到每桶150美元。但是,當5億中國人、印度人以車代步時,汽車燃料一定不是今天的汽油。
除國際政治因素和人為炒作外,石油短缺、汽油價格飛漲其實是經濟全球化的一個折射。發達國家生產線外移,但是本國能源消費并未因此減少,人們照樣以車代步。新興國家接受生產線外移,經濟開始繁榮,收入大幅增加,人們開始以車代步。于是,世界對石油的需求出現結構性上移。如果全球化不斷深化,世界對能源的需求越來越高,我們是否很快會面臨一個資源衰竭、經濟蕭條的時代?筆者認為不會,至少在今后200年內不會。
其實汽車原本不全是以汽油作燃料的。第一屆巴黎汽車拉力賽在1894年召開時,參賽汽車至少有8種驅動方式。比賽的冠軍,被一部以石油中提煉出的汽油為動力的汽車所奪得。不過之后相當一段時期,汽車動力仍是蒸汽、電力、汽油三分天下。20世紀初,汽油漸漸成為汽車的主力燃料,其原因一是燃燒爆發力強,一是成本低廉。
當時,石油作為提煉汽油的主要原料,似乎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可是今天,能源需求一升再升,人類卻已經有二十多年沒有發現大油田了,每開采100萬桶石油,新探明石油儲量不到50萬桶。石油資源明顯入不敷出,頗有難以為繼之勢。
不同油價水平下的能源供應

筆者看來,未發現的石油資源還很多,關鍵是技術和成本。地球的3/5為深海,30年前海上開發石油的極限是600英尺,今天則達到12000英尺。新技術也使得大范圍勘探北極、西伯利亞成為可能,只是在石油價格為20美元/桶時顯得不經濟。當石油價格超過50美元時,加拿大阿爾伯塔的塔羅油砂、美國得克薩斯的巴涅特頁巖氣田,都成為有商業價值的石油資源。當石油價格超過60美元時,玉米提煉乙醇開始具有商業價值。如果油價更高,還有生物制油技術可以采用。總之,碳氫化合物以及其他能源資源距衰竭尚有相當距離,只是需要投資和時間。
石油儲量其實不是一個常量,當油價高企、投資加大時,供應量可以出現大規模上升。不過解決能源短缺的根本辦法,還在于將其生產過程“制造業化”。目前的石油生產以勘探、開采為主,勘探周期長,生產效率低,而且產地多集中在政治不穩定地區。如果能夠減少能源生產中的礦業勘探、開采成分,加大工業生產成分,能源生產的效率會大幅提高,不確定因素也會大幅下降。
石油生產“制造業化”并不神秘,其思路是通過大規模的前期投資,將其他已知的、擁有大量儲備的能源轉化成石油。目前技術上證明可行的有兩種——氣轉油和煤轉油。
卡塔爾在跨國石油公司幫助下,正在實施若干個大規模的天然氣轉化石油項目。僅卡塔爾一國的天然氣探明儲量(以能源計算)便是沙特阿拉伯的迦瓦油田(世界上最大的已探明油田)的兩倍。地球上天然氣探明儲藏量是石油探明儲藏量的三倍,而人類對于天然氣的利用仍處于初級階段。實驗表明,當天然氣制油與石油制油摻和使用時,其燃燒效率更高,而且更加環保。
煤轉油技術的成熟度不遜于氣轉油,而且已用于商業生產幾十年。這項德國在二戰期間為打破盟軍石油封鎖而開發的技術,在南非(同樣因種族隔離政策而遭石油禁運)開花結果。目前世界上由煤轉化而來的石油的生產規模仍然偏小,但是發展空間十分龐大。
中國的石油資源相對貧乏,探明石油儲量為765億噸。中國2005年消費石油31767萬噸,其中13617萬噸來自進口,石油的進口依存度為42.9%。至2010年,筆者估計進口石油的依存度可能超過60%。無論從經濟效益還是從國家安全角度上看,這個依存度都是令人擔心的。不過同時,中國又是煤炭大國,其煤炭探明儲量占世界總儲量的11%。中國2005年煤炭生產量為21.1億噸,不僅自給有余,還凈出口8000萬噸。全面掌握煤轉油技術,為我所用,必須上升到戰略的高度來認識,這對于中國經濟的長期繁榮至關重要,也可以不將能源命脈暴露給外人。
中國的3家石油公司在世界各地動輒以數十億、上百億美元高價搶購海外油田。煤轉油技術攻關雖然列入國家重點項目,仍不過是個別煤炭企業小范圍的課題。煤炭企業與石油企業在這個問題上并沒有協調,更談不上合作。這凸現了中國企業體制上的弊端和國家主導重大科研的弊端。如果石油公司能夠將用于在海外搶購油田的1/10的資金拿出來,購買已成熟的煤轉油技術,其實經濟效益會更高,對國家安全、長期繁榮所作出的正面貢獻則難以估量。
如果保障能源安全是國策,筆者認為中國應該做的不是在70美元一桶油時到處買油田,而是應該全力開發煤轉油技術和乙醇制造技術,加快石油生產“制造業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