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亦有情

　　美麗的木蘭溪畔有個小村莊，村里有個叫泉子的瘸子，年少時因上高樹搗鳥窩不小心跌了下來，摔斷了一條腿，再加上家里本就不富裕，所以到現在都過了四十歲還是沒有姑娘愿嫁給他。娶不上老婆的泉子并沒有因此而萎縮，反而生活得非常開心。
　　泉子雖然是瘸了，但他還是能做一點事，他在自家的院子里種了好多的蔬菜，并養了一大群的雞。由于一個人寂寞，泉子干脆逗那些雞玩。那群雞非常有靈性，在泉子的調教下，它們表現得異常出色。白天它們會看家護院，只要不是泉子家的人靠近院子，那領頭的大公雞總是會豎起脖子上的毛，惡狠狠地啄向來人；晚上若是看到出洞的老鼠，只要領頭的大公雞低聲“咕咕”一下，所有的雞們就會圍向老鼠，轉眼工夫老鼠就會被吞食掉了。
　　每天傍晚，泉子便在院子里訓練大公雞以及它的部下。這些雞們就會根據他的指令齊步走、向后轉甚至還能一階一階地爬樓梯，到了樓上，又一只只飛下來。這個時候，都會引來眾多的看客，這群有靈性的雞也就成了村民們一天勞作之后的趣談。
　　這天傍晚，泉子又在逗雞玩，他指揮雞仔們上梯子然后再來個俯沖而下，引來了不少看客。表演完畢，人群就散了。雞仔們在菜地里刨食時，從院門口進來了一個漂亮女子，大公雞一見有生人進入就豎起雞毛，要飛向來人，泉子吆喝了一聲它才停了下來。
　　“我想買這只公雞。”女子露出了迷人的微笑對泉子說。
　　“我不會賣的！”泉子一口就回絕了她。泉子知道她是清權的二老婆雅平。清權是住在泉子旁邊的，他是靠繼承祖宗遺留下來的產業，再加上早期的努力成為村里的款爺。常言道男人有錢就變壞，這個清權也是這樣，自認為他有了幾個錢就把原來的老婆——本村小學的教師淑珍給踢了，然后娶回了這個比自己小十歲的漂亮小女人回家。泉子討厭他們，哪里會把雞賣給她，再說了，即使不討厭也不會賣的，這些雞可是他的寶貝呀，他所有的快樂全在這里。
　　“我出你十倍的價錢怎樣？”雅平想泉子肯定會接受的。
　　然而泉子卻一副不屑的樣子說：“你就是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換我也不會賣的！”
　　雅平碰了這么個釘子灰溜溜地回去了。回到家之后，雅平開始耍脾氣了，摔碗砸凳的，等鬧騰完了，就要清權務必把泉子家的雞買回來供她玩，要不然就跟他離婚。這道“圣旨”一下清權就非得去辦不可了，他非常寵愛雅平，只要她想要的東西他就會想方設法給弄來。于是他馬上來找泉子，但任憑他如何游說，泉子就是兩個字“不賣！”這可急壞了清權，不能向雅平交差那可是鬧心的事。
　　從泉子家出來后清權不知不覺來到了村小學，他看到了前妻淑珍從校門口出來。不由眼睛一亮，對了！我怎么把她給忘了？若是讓淑珍向泉子開口的話，那群雞是穩穩到手的。原來還是在淑珍很小的時候，那時泉子腿還未瘸，兩家大人關系很好，給他們定下了娃娃親。后來由于泉子的腿瘸了加上父母死的早家中窮得可憐，淑珍的父母就另攀高枝，顧不得女兒的反對，解除了婚約，把淑珍嫁給了清權。雖然這樣，但泉子心里還是想著淑珍，可以說對她是言聽計從。
　　想到這里，清權當即胸有成竹地走上前去，與淑珍打招呼：“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忙。”頓了一下清權又補了一句：“我會給你豐厚的回報！”
　　淑珍一見這個負心郎就來氣，可一聽他說的豐厚回報，她當即想到剛剛學校里開了會，說是好多教室已成危房了，要大家設法籌集資金改造危房。如果能從他那里掏點錢出來倒也是為學校做了件好事。于時，她停下腳步，冷冷地問道：“什么事？”
　　“我想請你去泉子那邊幫我把他的那群雞買來。”清權說。
　　淑珍一聽，眼珠一轉，說道：“泉子的那群雞是有靈性的雞，他不會賣的。”
　　清權一聽急了，“淑珍，你就幫幫我，泉子會聽你的話的。”
　　淑珍輕蔑地看了他一眼，說道：“這樣吧，村小的好多教室都成危房了，學校決定改建危房，但七算八算還缺五萬元錢。你如果能做做好事，捐五萬元錢給學校，那么，我保證動員泉子把那群雞送給你！”
　　“真的？”清權十分激動，五萬元錢對他并不是大數字，只要博雅平開心就是了。何況這捐款也是件好事，以后還能讓別人記得我呢。于是，清權馬上說：“我明天一早就去捐！”
　　淑珍也十分爽快，“好，你捐了錢我就帶你去泉子家帶雞！”
　　當天晚上，淑珍來到了泉子家里。一見淑珍，泉子腆靦得像個大姑娘。當淑珍說明來意后，泉子毫不猶豫地說：“淑珍，我全聽你的，你說咋辦就咋辦。”
　　淑珍走后，泉子開始對著那群雞傷心地說：“其實我舍不得你們，就是金銀財寶也換不走你們的，可是那學校危房得及早改造，要不然娃兒上課有危險。為了娃兒，為了淑珍，只有犧牲你們了，你們到了新主人家里后可要聽他們的話……”
　　第二天，清權果然去捐了款。泉子在淑珍的吩咐下，把那群雞領進了清權的家，并教雅平如何讓雞表演。雅平開心極了，那群雞們好像也聽懂了泉子的話，雖然換了主人，但它們從來不鬧情緒，泉子常聽到雅平的笑聲從隔壁傳來。
　　兩個星期后的晚上，淑珍去給一個學生補課時突然從山坡上摔了下去，跌斷了腿。送到醫院動手術，可幾千元的手術費不知要從哪里來。泉子在心急時又想到了清權，他想一日夫妻百日恩，清權他會幫忙的。于是泉子敲開了清權家的門，雅平也在，正在逗著那群雞玩。
　　泉子將淑珍受傷的事說了一遍，開口向清權借錢。清權為難地看了看雅平，想征求她的意見，但雅平卻裝著什么也沒有看到什么也沒有聽到，繼續逗著那群雞玩。泉子見狀輕輕吹了一聲口哨，大公雞就朝他走來，所有的雞也跟著過來了。
　　這下可惹火了雅平，她指桑罵槐地說：“你們也太過分了，現在我是主人呢。我沒同意你們就過去了！看我不教訓教訓你們一下！”說完，操起身邊的竹凳就往大公雞身上扔，一旁的母雞看見飛來的凳子，挺身而出擋了一下，那凳子正中母雞的頭部，大公雞沒事，但它心愛的母雞卻撲蹬了幾下腿死去了。那可是它最鐘愛的一只母雞呀，大公雞紅了眼，突然它一躍而起，飛到雅平身上對著雅平的眼睛啄了下去，只聽到“啊”的一聲慘叫，雅平蹲在了地上，手捂著右眼，血順著手臂往下淌。
　　還沒等泉子和清權回過神來，那大公雞“咯咯”叫了兩下，就一頭撞在了墻上，追它的母雞去了……
　　“天呀！”清權扶起滿臉是血的雅平，沖著泉子說：“快……快幫忙送醫院！”泉子沒有理他，一聲不吭撿起兩只死雞，捧在懷里，嘴里喃喃地說：“有的人呀，還不如這有情義的雞呀！”說著，他緩緩地走出了清權的家，身后跟著排列有序的雞群……
　　（責編/鄧亦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