妯娌之間

張淑萍

山城隆德，大雨瓢潑。

丈夫又遠去省城出差，空蕩藹的房子里只有我輕輕的腳步在細數雨滴和岑靜浸透給我的寂寞。

突然電話鈴響了，是大嫂打來的，她說讓我去她那里吃飯。大嫂的語氣還有點抱怨的意思。我知道她是在抱怨我今天沒有提前去家里，這會又下著這么大的雨。她其實是擔心在路上我會被雨水淋濕。

大嫂家并不遠，我帶上雨傘，一頭鉆進濛濛雨水中。

剛進門大嫂就埋怨說：“知道是一個人卻不早點來，還要人請呀!”我付笑表示回答。就在同時，兩個弟妹也相繼走了出來，一個幫我置置雨傘，一個給我遞來毛巾。“呵!原來你們也都在啊?”兩個弟妹搶著說：“我們可是不需要人邀請的，哪能和你比呀!”一片嘩然的笑聲結束了“歡迎”的儀式。我們開始擁進廚房去做—大家子人的飯。

廚房里按照分工各忙各的事，話題卻沒有減少，依舊的熱鬧。突然間我想起我們四人一起走在街上的情景，好多熟人不解我們四人親密的樣子，便小試一問：“你們妯娌之間怎么處得這樣融洽呀?”我當然沒有具體的答案來回答她們，可是，我知道我們大家在一起很歡樂也很開心，所以有時間總是愿意聚在一起。

丈夫兄妹五人，只有—個妹妹。五個小家庭都居住在這座縣城。當然，這也為我們能夠頻繁的交往提供了便利條件。大嫂也是最近才搬的新家。以前，就在那座四十多平方米的樓房里，有八十多歲的爺爺、奶奶和六十多歲的公公、婆婆，還有她的一對兒女，加上她們夫妻，三代六人住在一起要說擁擠也是絕對地擁擠。如今也只有公公一人健在。但即使在那間窄擠的房間里那時候還經常匯聚著四、五個小家，一起吃飯、娛樂、聊天。一大家人坐一起生活，雖可謂比肩接踵，相擠不堪，但還覺其樂融融，風趣妙生。

大嫂沒有工作，但她在家里是最忙碌的人。相繼去世的爺爺、奶奶、婆婆都是由她親自照顧到終年。大哥是教書的忙人，所以他是沒有多少時間去干家務活的，更不用說去伺候多病的老人。誰都知道伺候人并不是多么容易的事，可是她卻做得特別的周到。大嫂是明事理的人，知道我們工作都比較忙，所以她至始至終不但沒有抱怨過我們，很多時候還要做好一大家子人的飯叫我們去吃。

盡管我們都有自己的小家，可在沒事的時候總是喜歡湊在一起，海闊天空的漫談。不管是誰家的鍋臺前，大嫂總是最忙碌的人，我們管她叫廚師長。其實這個大家庭最熱鬧的場面就是吃飯的時候。記得就是在那間最小的樓房里，每當開飯時，男人們坐著吃，女人們站著吃，還有隔著肩膀搶著吃的孩子們，甚至，有時候等女人們從廚房里鉆出來的時候，飯菜早已被貪吃一空。這景致看起來很可笑，但卻成了我們最開心的感覺。當然快樂的事還不止這些，比如：沒事的時候，我們妯娌四個人擠在一張床上，你揶揄我我胳肢你，然后引出一串串的長笑再去反芻。或者相互偷著罵一罵自己的丈夫，埋怨埋怨自己不聽話的孩子。想起其景其情，真有一番愜意之悅。在我們之間，還有那經常出現飯后洗碗時“競爭”退崗的熱鬧局面。往往是飯后為了誰去洗碗而爭吵得無法開交的時候便標新立異出幾個花樣來：出單雙、石頭剪子布、打砂鍋等形式決定輸贏，誰輸誰去洗。看著輸的一方自覺又無奈的樣子，當然又是一場陶醉的大笑。我們誰都清楚，這樣做只是為了取樂，并不是蓄意，好多年了，誰勤誰懶，是不會有人去計較這事的。

妯娌之間，我排行老二。至于我自己，天生是不會動用心計和別人相處的人，而恰恰就是因為缺少了這樣的心計，才使我成為真正意義上的簡單人。既然什么都力求簡單，那么我全部的理解中也不外乎有簡單的物質、簡單的金錢、簡單的欲望、簡單的利益等簡單之說。可我還有一個特點，就是不把親情簡單化，我總是認為在這個世界上，惟一不能讓所有的輝煌所能購買的就是親情的力量。在這個大家庭里從親情中獲取的最大的財富就是我現在的感覺。正因為這樣，在家里，我算是八面玲瓏，好人一個，當然，妯娌之間誰有什么心事都愿意和我傾談，有什么愿望都喜歡和我商量。

兩個弟妹平時工作都很忙。但她們同樣都具備了善良真誠的個性。所以，與她們相處在一起，就會感覺有很多的愉快和歡樂!別看她們在單位個個都是業務骨干，其實，在家中她們又都是標準的賢妻良母，也是能干的當家人。

也許這樣的相處并沒有規則而言，而是一世的巧合。也許是聰明的上帝有意將個性相同的四個女人安排在一個大家庭去享受這份溫情。總之，在這個大家庭我們四人既是妯娌又親如姐妹還是親密朋友!

既然我們有這么多的關系可以依靠，那當然就少不了彼此間相互的關懷和照顧。

有時候，由于工作或者其它需要，我們幾個人難免會各有外出的時候，可是，無論是誰外出都不會為孩子的生活和學習犯難，至于孩子去誰家暫住，都由孩子的臨時興趣為自己做選擇，因為他們不管去哪家，享受的都是父母一樣的愛意。

我的丈夫工作比較特殊，所以，他總少不了經常要外出開會、學習或者下鄉，兒子又遠在他鄉求學。很多時候家里只有我—個人，而我又偏偏身體多病，吃藥輸液之類的麻煩事是經常發生的。我在想，這么多年如果不是大嫂和弟妹她們的真誠照顧，我還真不知道我該怎樣去度過那些困難和寂寞的日子。寫到這里，我從內心深處真正的想感謝這些已經勝似姐妹的妯娌們!

人的一生值得慶幸的事很多：為生命為事業為家庭為兒女為親友等等。但我還得慶幸我們四個不同地域不同姓氏的人能來到一個家庭，更能夠幾十年如一日的和睦相處。

因為這樣的相處，老人們少了一份對兒女間情感諸事的操勞；丈夫們少了一份對來自家庭瑣事糾紛的擔心；兒女們多了一份來自一個家庭輕松又快樂的溫馨。

是的，恰逢中年的我們以后還要繼續相處，不過我相信，我們會相處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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