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香玉
一位朋友,學哲學的,工作后沒幾年,因不能忍受單位的約束,便辭職下海經商,獨自開了個小店,自己當起了老板。幾年下來,還真發達了,據說已有了百萬資產。與我等工薪階層相比,可算是個有錢人了。
一天,這位朋友與我相見,卻顯出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我問:“當了老板,發了財,還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朋友說:“最近老在思考一個問題,我究竟是什么身份,我是說,我到底是老板還是雇工?”我問:“這話怎么講?”朋友說:“你想想,我自己開店,自己當老板,也沒有請一個雇工,我是靠自己每天加班加點拼死拼活獲得了一些利潤,按剩余價值理論,我是靠延長絕對勞動時間獲得的剩余價值,而我延長的是自己的勞動時間,我榨取的也是我自己的剩余價值,這樣看,我并沒有榨取他人的剩余價值。而每年,工商呀,稅務呀,質檢呀,環保呀等等許多部門,卻上門以各種名目收走我創造的相當一部分利潤,我并不是說他們不該收我的錢,我是說,這些部門收走了我的錢,實際就等于他們‘榨取了我創造的剩余價值,這樣,我一年到頭忙來忙去,實際變成了為這些部門打工的了,你說我這還叫老板嗎?跟雇工有什么區別呀!”說完,朋友嘆息不止,似乎他很不幸。
聽完朋友的“苦述”,我真是哭笑不得。在我所居住的那個街道,有個王大媽,以撿垃圾為生,每天早出晚歸,我幾乎每天見她回來后都是樂滋滋的,甚至還哼著小曲低吟淺唱,問她為什么這么高興時,她總喜形于色地說:“今天又撿到不少值錢的東西呀!”每每聽罷,我都替王大媽感到高興。
拿王大媽與我的這位朋友相比,我只能說,許多無錢人整天忙著在找樂,而許多有錢人卻整天忙著在找愁。
(摘自《工人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