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壽的代價

鐘潔玲

高中的時候，記得班里有個男生說：如果他能活到60歲。那么生日那天，他一定會像海明威那樣。對準自己的太陽穴開一槍，拋棄這個世界。

這種酷言酷語當時叫做驚世駭俗，班上幾個美眉馬上將他視為英雄。大家都不知道健康有什么值錢，更何況長壽?我們巴不得以自己的健康和壽命去換成年人的榮譽和金錢。

正是少年不知夜的黑!偉大如凱恩斯也曾說過：絕對不要相信超過40歲的人。當時他大學剛畢業，在“布倫斯百里”(Bloomsbury)組織充當著急先鋒。沒有過年齡歧視，沒有偏激和荒唐，算什么年輕過呢。

不知不覺間，我們竟關注到長壽的話題，可能是被時光打得落花流水，痛定思痛，不得不越活越明白了。

你知道長壽的秘訣嗎?宋美齡是因為在過去的一個世紀中，無論時勢如何動蕩都臨危不懼地每日進食一個蘋果；陳立夫是因為散步成癡，五十年不變；邵逸夫是因為永不下崗，超齡在線作業。

長壽說最初歸結為清淡，到今天光清淡已經壓不住陣腳了，只好走向怪異。

話說市郊有一村落出現了多個百歲老人，專家學者就到村里采訪，探究出長命之源是村里的井水，此消息一公布，那里的水源就面臨枯竭；東北有人飼養蒼蠅和螞蟻等害蟲，是因為有壽星私授了食譜；西南有位過百歲的老太婆說她長壽是因為每天都吃一碟豬腸，這一來，腸臟里的脂肪及膽固醇好像嚇不住人了，難怪廣州番禺的豬雜大餐會有市場。如果有一天，有人說吃糞便可以長壽，不知會生出些什么事來。

當然，最值得關注最有意思的長壽說法，要數來自美國耶魯大學的心理學研究結果。

據報載，不久前美國耶魯大學的心理學研究專家宣稱：娶丑女可延齡益壽。

該校專家們獨辟蹊徑地將丈夫死亡與妻子長相作為關系參數注入研究，對已經死亡的33519名已婚男性的壽命，和他們妻子的美貌程度進行調查取證。具體做法是，研究人員將被研究者的妻子照片交給大學生打分，設定20分為滿分，14～20分為美女，13分以下為丑女，結果驚奇地發現：妻子得分越高，丈夫壽命越短。平均算來，妻子得14分以上的丈夫，比妻子得13分以下的丈夫，壽命要短12年，正好是中國農歷的十二生肖又一輪。究其原因，娶美女的男人，終生都在提心吊膽的狀態下充當好漢，既要創出事業，固住家園；又要低三下四巴結妻子，吃苦受累包攬家務。還要防狼防賊，防紅杏出墻。整日心緒不寧，精神緊張，滿腹嫉妒，疑神疑鬼，患得患失，不折陽壽才怪。真是娶得美人歸，安知非福!

娶個丑女處境就完全不同，丑女成為丑妻之后，因為無人覬覦，丈夫可身心坦蕩安枕無憂，丑妻多美德，她們吃苦耐勞，最偉大的是不施高壓予丈夫，無論富貴貧窮，健康病痛，成功失敗，都踏實廝守。

娶丑女的男性暗暗地揚眉吐氣。從此，男人進入了兩難境地：娶丑妻可長壽，娶美妻易折壽。這個道理接近于：讓你上天堂。讓你吃狗屎。

即使你罵耶魯這一伙子是放狗屁，但是你大致明白：人生就是顧此失彼。

最近有研究報告公布：通過基因移植或者修補工程，人類可望活到1200歲，真到了1200歲時，你的肢體，內臟，甚至面目及大腦。都產生可疑的變化，你已經不是原來的你，你在無數次移植和修補之中被置換掉了，只在戶籍上留下一個象征符號。

你或者被罵作異化和行尸走肉；或被譽為脫胎換骨，青春不老。

細想之下，意思都差不多。

(摘自《都市文化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