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

艾　樺

她站在一樓的鐵門之外，看著四樓他房間的燈光從窗戶里傾斜而出。她給他打電話：我不去你媽那睡了啊。他血往腦袋頂上直沖，說：那隨便你！接著便掛斷了電話。

她是他的未婚妻，這一次他們是一起去探望他住在另外一個城市的母親的。那天下午她在大街上碰到了幾個朋友，所以讓他一個人先到母親那去。可是一直等到晚上11∶30，她依舊沒有回去。他打很多次電話，要么是“我們正在逛街”，要么是“我們正在吃東西”，后來干脆就是“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母親給她準備的晚餐涼了，爐子上熱著的水也涼了。母親一直對他說你再打打她電話，問她在哪，你去接她。

到午夜12點，她終于打來了電話，說自己不過來了，他一氣之下掛了電話。掛了電話之后她卻給他發信息說：其實剛才我已經到了你樓下，看著你房間的燈光亮著，可是樓下鐵門關了！

他匆匆下樓，輕輕一推鐵門就開了。他再打電話問她在哪？鐵門是開的啊？她說我已經走了……

半個月后他們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分手了。分手的那天他問她：那夜的鐵門的確是開著的，你為什么不能自己嘗試著開門？她說當時我的確以為是關了。他說就算是關的，那你為什么就不能叫我下樓幫你開，卻要轉身離去？她回答他：如果你誠心幫我開，會要我叫嗎？

后來他一直也沒弄明白，為什么她不能自己嘗試著開門？為什么她當時不能叫他一聲，讓他下樓去給她開門？

再后來他遇著了一個得道的高僧，他把這一切全告訴了高僧，希望高僧能幫他化解這個心結。高僧聽了他的述說后對他說：問題的關鍵不在于誰來開這道門，而是這道門已經在她的心里存在。

這是我的一個朋友親身經歷的一段感情故事，告訴我這個故事的時候，故事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年。后來朋友說：其實在誰的情感生活中都會碰上這樣那樣的門，然而正如高僧說的那樣，問題的關鍵不在于誰來把門打開，因為只要這門還存在，打開了以后仍然還會有再次關閉的可能；事實上，真正重要的是根本就不能讓這樣的門在心里出現，更不能讓這樣的門在心里存活。

（潘菲摘自《家庭·月末版》2006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