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居

何承道

市二中的邵民老師，每逢周五傍晚總要把在郊縣中學當老師的妻子李倩蘭接到家。可是今天已到萬家燈火的時候，邵媽還不見小兩口歸來，因而不免有些焦急。

就在邵媽左等不見人，右等不見影的時候，卻有人前來報信說，邵民被涂山園藝場扣留了，原因是他到園藝場偷水蜜桃，此時正在場保衛科寫檢查，據說還可能受治安處罰。

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如五雷轟頂，邵媽立即亂了方寸，連聲嘆道：“我的小祖宗！俺邵家哪輩子干過這種缺德事，光知道老婆懷孕想吃水果，就不知道丟人現眼難做人！唉，造孽呀！”

出了這種事，旁人多數都會緘默不語，聽到只當沒聽見一樣。可是邵媽的隔壁鄰居梁夫雙聽了卻高興得手舞足蹈。他是個心胸狹隘的人，曾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事，至今還對邵家耿耿于懷。如今聽說邵民出了事，自然幸災樂禍。

正在這時，卻見邵民在妻子李倩蘭的攙扶下，步履蹣跚地向家里走來。只見他衣裳不整，頭臉青紫，一頭亂發，活像個討飯的乞丐。

看到兒子這樣子，邵媽又心疼又生氣。而梁夫雙卻在一旁捂嘴偷笑。不用說，肯定是邵民偷桃被捉挨了打，要不怎會如此狼狽？他正想著，又見派出所所長和一個民警朝他這里走來，以為他們是來抓邵民的，立刻迎上去。

沒想到，派出所所長一見到他，就說：“你是梁夫雙吧？你知道你兒子和媳婦出事了嗎？”梁夫雙一聽就傻了：“我兒子梁小良跟他媳婦方瑩今天下午到黃山去旅游，他們怎么了？出車禍了？快告訴我！”所長說：“你別急，沒那么嚴重。你兒子到園藝場偷水蜜桃被抓了……”所長的話還沒說完，梁夫雙卻松了一口氣，大大咧咧地說：“不可能！偷水蜜桃的是對門邵媽的兒子邵民。”所長哭笑不得：“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

原來，梁小良和他媳婦方瑩今天下午確實是去新婚蜜月旅游。到了火車站候車室之后，方瑩嗲聲嗲氣地對梁小良說：“小良，我有了。”梁小良問：“你有什么啦？”方瑩點著他的鼻子佯裝害羞道：“傻樣！我懷你的孩子了。”梁小良一聽高興得抱著方瑩就叭嘰叭嘰地親了幾口說：“太好了！我要當爸爸了！”方瑩聽了佯裝生氣地說道：“你光知道當爸爸高興，可知道懷孩子的甘苦？”“知道知道，你想吃什么我馬上去買。”“買的不新鮮，我想吃南邊園藝場現摘的水蜜桃。”“好，我去摘一袋就是了。”說罷他就將去黃山旅游的５０００元錢塞給方瑩，然后匆匆地離開了火車站。

誰料，方瑩本不是個良家女子。梁小良一袋水蜜桃還沒摘滿，她原先的相好桂森就跑到園藝場保衛科告密去了，結果場里的職工沒費勁就將梁小良當場抓獲。梁小良為了爭取寬大處理，趕上去黃山旅游的列車，同時又不損害自己名聲，竟靈機一動說自己是邵媽的兒子邵民，結果上演了故事開頭有人向邵媽報信說邵民偷桃被抓的一幕。

那邊梁小良被抓到園藝場保衛科受審，這邊桂森卻提著一袋園藝場獎給他的水蜜桃，急匆匆地來到火車站候車室，迫不及待地同方瑩會合，要同她一起溜之大吉。方瑩抱著桂森又是親又是吻：“親愛的，你真能干，這么快就把梁小良那小子擺平了！”男人問她：“你這里收獲如何？”方瑩笑道：“那還用說，滿載而歸！你看——”她伸出手比劃著，“兩枚金戒指，還有金耳環、金項鏈；腰包里還有結婚時給的８０００元錢，剛才那傻冒又給了５０００元。”接著又拍拍帶輪的皮箱：“這里面都是毛料，他身材跟你差不多，他的衣服正好給你穿。”桂森高興地夸道：“我的心肝寶貝，你真行！讓那小子好好地在園藝場寫檢討書吧，我們可是要上黃山快活了！”

誰料，他二人所說的話，全讓坐在背后椅子上等著接妻子的邵民老師聽了個一清二楚。很顯然，這個方瑩是個地道的女流氓，用當地人的話說是個放老鷹的家伙。她憑著自己的幾分姿色，專門在舞場上引誘那些見色起意的花花公子，跟人假結婚真詐騙，等到把錢騙到手之后，便逃之夭夭，換個地方再接著騙下一個。邵民心想：這些壞家伙不知騙了多少人，造成了多少家庭悲劇，現在又騙到自家鄰居身上，我豈能坐視不管？雖說過去跟梁家有些小矛盾，但那畢竟是些鄰里瑣事……

邵民正想著如何抓住這對狗男女，這時火車進站了，只見方瑩和那男人起身排隊，準備剪票進站。再找民警來抓已經來不及了，邵民來不及多想，沖上前將方瑩一把揪住，就往民警室拖。方瑩吃了一驚，立刻殺豬一般大叫起來。

恰逢此時，寫了檢討書被園藝場放回來的梁小良見到了這一幕，他見老婆被邵民拉住不放，剎時氣得發瘋，三步并作兩步跑上前，抓住邵民就打。方瑩見了梁小良，心里不由一驚，乘亂拉著桂森就逃。邵民死拽不放，于是方瑩、桂森又一齊上陣，打的打，踢的踢，不消片刻，邵民便敗下陣來。

邵民妻子李倩蘭下車后找到候車室，見丈夫被三個人圍攻吃了虧，急得也要上前助戰。邵民忙對妻子道：“快到民警室報告，讓他們快來抓壞人！”

乘此機會，桂森拉著方瑩就要逃。梁小良一見，連忙放開邵民，一把拉住方瑩：“他是誰？”方瑩把眼一瞪：“你快放手！我不認識你！”說罷甩開他的手奪路而逃。邵民哪肯放過她，馬上揪住方瑩，對梁小良說：“她是個放鷹的女流氓，剛才和那漢子串通一氣想逃跑！”經過邵民的提醒點撥后，梁小良有點明白了，便與邵民一同抓著方瑩就往民警室推。那個與方瑩一伙的男人見勢不妙，轉身欲逃，卻被聞聲趕來的民警包圍了……

（責編：何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