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公司召開大會。經理念講稿時,把“已經取得文憑的和尚未取得文憑的員工”讀成“已經取得文憑的和尚,未取得文憑的員工”,臺下哄笑。
經理見狀,雙眼一瞪,大聲吼道:“笑什么!如今和尚都有文憑了,你們還不該有個文憑啊?”
笑話歸笑話。提起文憑,不能不說到《圍城》中方鴻漸的買假文憑事件。留學四年的小方興趣頗廣,生活懶散,并未致力于攻讀某個文憑。不料彼岸的老父親不斷來信詢問他是否能拿到博士學位,小方怎忍讓老人家失望?
好一塊漂亮的遮羞布!從范進中舉到方鴻漸的野雞學位,學歷與學識、文憑與文化是否等價在中國向來眾說紛紜。中國人的文憑情結,源遠流長,與古時候科舉情結一脈相承。文憑的“中學——大學——博士——博士后”,卻偏偏與科舉的“童生——秀才——舉人——進士”巧合。而時下“高考狀元”更是風起云涌,還發展為“文科狀元”、“理科狀元”以及“縣級狀元”、“省級狀元”、“全國狀元”等五花八門的稱號??梢姡迥U除科舉,卻沒能根除中國人的科舉情結。
1977年高考制度恢復,結束了“白卷英雄”的時代,文憑開始吃香了,原本是件大好事。但曾幾何時,人們心中那點陳舊的根深蒂固的情結又死灰復燃。文憑,很快就充當了衡量個人能力的一根準繩和牽動人才標準的一根神經。
人才價值觀的扭曲,在扼殺青春活力的同時,也使用人標準漸漸偏離了航向。在一些地方,以文憑論英雄成了選賢任能的代名詞。
由于學業的內容和文憑的形式之間存在沖突,人們乃發“科舉雖廢,狀元仍紅”之嘆;更有無奈者,模擬和反諷這一選拔方式的依據——“中國人太多了,圖個省事?。俊闭f到省事,中國人最令人信服且簡便的方法莫過于抓鬮了(只是由于抓鬮在現時顯得不夠創新不夠檔次而被束之高閣)。可是,“遮羞布”較之“抓鬮”委實還要糟糕百倍!
誠然,會有許多貌似深刻的道理能求證出文憑的合理性,但我們真正需要警惕的是:文憑的合理性,不能成為現實中依賴和濫用文憑的借口!
富可敵國的蓋茨、戴爾都才高中畢業,要說文憑,怎么也比不過他們手下那批大學生、研究生,但他們所創造的社會財富又令多少高學歷者望而卻步。如果覺得這個例子極端了點,不妨從經濟學意義上考慮,你苦心孤詣,用十多年甚至更長的時間、精力、金錢和快樂作為成本,預期收益難道只是一紙文憑?
這筆爛賬,每位手捧夢寐以求的文憑,在人才市場茫然徘徊的大學畢業生都會在心中默算。從更深的意義來講,當青春已逝,韶華不再,青年人如空谷白駒時,最遭殃的是這個民族,正流失著有形和無形的財富。
好在,如今人們開始崇尚業績、崇尚能力,進而不少具有先見之明的人士開始調節自己的人才價值觀。
聯想集團前總裁柳傳志說過,“聯想在擇才方面的標準是‘善于總結’”;另一位老總說:“學歷文憑只能代表一個人的靜態能力,而學習才是一個人的動態、實在可用的能力”;還有一家聞名全球的會計事務所在北大招聘員工時,只看學生的英語和計算機水平,因為這兩樣反映的是學生自主學習的能力。
憑者,證據也。何以證明一個人的學識與能力?無它,惟有實踐!既然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那么在人才觀念上,實踐也應該成為檢驗人才的唯一標準!
世移則事易,事易則備變。文憑也同國人一道走進了新時代,已經有人發明出“后文憑時代”這樣一個詞兒來?;蛟S,在不久的將來,文憑終將還其本來面目,成為文化、學識和能力的真實憑據。畢竟,文憑的初衷,是作為青春變量中的一個有效增量,作為我們繼續學習的心理基礎,而不是以損耗青春為代價的人生籌碼。
我們當然不必把拿到手的文憑撕掉,但一定要撕掉心理的文憑!
□編輯燦 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