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為一毛錢

真是豈有此理，我再也不求他，轉身就走，在一個角落解決了問題，邊解決邊想：老天在上，這可不是我不講文明，是有人逼我。

下班后應朋友之約，到他那里去喝酒。快九點鐘的時候，朋友突然接到一個電話，是他女友打來的，說是她母親得了急病，已經送到醫院，她身上帶的錢不多，叫他馬上送些錢過去，否則未來的丈母娘就住不了院。我們只好中斷聚會，各奔東西：朋友送錢到醫院，我打道回府。

到公共汽車站時才發現錢包被偷了，我決定步行回家算了。走著走著，我有點憋不住了，就去找廁所。廁所倒是很快就找到了，可是我沒錢，守廁所的那個人說什么也不讓我進去。我對守廁所的人說我不是不想給錢，是我的錢包被人偷了。守廁所的人說少來這一套，這話我聽得多了，鬼才信。我拍著胸口說真的丟了，我不騙您，我要是騙了您，就讓我當您的孫子。對方還是那句話：“少來這一套，有的人就是寧愿當孫子，也不愿掏這一毛錢，這種人我見得多了，一點也不稀奇，你們這種人吶，一看就是素質低！真不知道自愛……”

他在那里絮絮叨叨說個沒完，我真急了，把眼一瞪，沖對方大聲說：“你這是什么話，不過就是一毛錢么？你少挖苦人！”對方冷笑一聲說：“怎么樣，不服氣？素質低還不讓人家說？就是圣人也還有虛心接受批評的時候呢，何況你？人得尊重自己知道嗎？我可是告訴你，我這里可沒有搞特殊的，我也要吃飯，還要交承包費呢！”真是越來越可笑了，因為小小的一毛錢，他竟開始給我上思想教育課了。我想生更大的氣，可轉念一想這只會把事情搞得更糟，就忍住了：“可是我真的不是不給，實在是沒錢呀，錢包真的被偷了啊，你叫我怎么辦？”對方說這好辦，沒錢就別上廁所?！翱墒俏覍嵲诒锊蛔×搜?，不上廁所就要出人命了呀?！睂Ψ秸f這跟我有啥關系？又不會出我的人命！

“這樣好不好”，我不得不求他了，“您先讓我去方便，錢我明天給您送來行不行？”

“不行！從前也有人這么說，可是沒有一個人說話算數。我看你也可憐，提醒提醒你吧——你脫一只皮鞋做抵押，明天你把欠我的廁所錢拿來，我再把鞋子還給你，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皮鞋。你要同意呢，就這么辦，不同意就拉倒！”

真是豈有此理！我再也不求他，轉身就走，走到一個角落解決了問題，邊解決邊想：老天在上，這可不是我不講文明，是有人逼我。

(選自《陽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