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狗當保姆

吳吉燭

有個叫傻姑的姑娘來城里找工作，有人介紹她給狗當“保姆”，說通俗點就是照顧狗，傻姑起初說什么也不干，后來聽說這活兒輕松，而且工資還比普通保姆高出許多，傻姑搔搔頭也就答應了。

傻姑來的這戶人家是個白領，主人叫米貝貝，照顧的小狗名叫“加利”，非常名貴，傻姑天天就像奴才伺候主子一樣，喂加利吃飯，給它洗澡，帶著它逛公園，晚上哄著它睡覺，從不偷懶，事情做得有條有理，加利讓她哄得服服帖帖，米貝貝見了心花怒放。

不過，傻姑畢竟是傻姑，總有犯傻的時候。

這天傍晚，傻姑抱著加利來到“海星公園”。經過一路口時，看見一位老太太拄著拐杖顫巍巍地過馬路，就在這時，一輛大貨車像脫了韁的野馬直沖過來，眼看就要撞上了，傻姑大叫一聲，扔掉小狗，沖上去一把將老太太拉開，只聽貨車“嘎”的一聲在前頭剎了下來，周圍人一片驚呼！

老太太沒事了，傻姑趕緊回頭找狗，可哪里有加利的影子，傻姑急得臉上冷汗直冒，嘴里一個勁地叫著“加利，加利……”滿大街使勁地找。可是任傻姑再怎么叫，怎么找，加利就像從地球上蒸發了似的。漸漸地天黑了，她又累又餓，索性坐下來哭，哭著哭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傻姑突然覺得有人在推她，她迷迷糊糊睜開眼一看，嚇了一跳：是三個穿制服的，傻姑一下子想到，肯定是她把人家名貴的狗給丟了，他們是來抓她了。有個穿制服的問她：“你是不是傻姑啊？”傻姑垂著腦袋點了點頭。那人高興地說：“總算找到了。”隨后，便把傻姑帶回到米貝貝家。

一進門，傻姑驚喜地發現小狗加利已經回來了，此時正躺在主人的懷里，瞪著一對黑眼珠看她呢。原來，小狗加利被傻姑扔到地上后，見傻姑跑去救人，它自個去遛達了。小狗很聰明，遛了一圈，看看天色暗了，它也就自己跑回家了。米貝貝見傻姑天黑了還沒回來，就打了110求助。

不等傻姑說話，米貝貝就罵開了：“你死到哪里去了？把加利扔了，萬一被人抱了去，你賠得起嗎？”傻姑覺得委屈，就把下午的事對米貝貝說了，誰知，米貝貝聽了冷笑一聲說：“那個死老婆子能跟我加利比嗎？你想學雷鋒是不是，好，你去學好了，現在就給我收拾東西，走人！”傻姑好委屈啊，眼淚直往下掉……

這時，進來一個十分帥氣的小伙子，那小伙子挨到米貝貝身邊溫言細語地問：“米米，什么事讓你大發脾氣，經常發脾氣容易老的哦。”說著順手繞上了米貝貝的腰。小伙子聽了事情的經過，對米貝貝說：“以后叫她注意點就是，用不著趕她走，一時半會你也找不到照顧加利的人，嗯？”說著摟著米貝貝就要往樓上走，米貝貝叫過傻姑，把加利往她懷里一放，教訓傻姑道：“以后給我用心點，別死心眼，天大的事也沒有我的加利重要，連毛都不能給我掉了，明白了嗎？”說完往小伙子懷里一靠，親親昵昵地上樓去了。傻姑在后面感激地看了一眼小伙子，眼里含著淚花使勁地點頭。

打那以后，傻姑真的把加利視作了寶貝，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生怕它出一點點的意外。沒事就抱在懷里，晚上睡覺都要起來看好幾次。米貝貝看了，覺得傻姑變聰明了。

這天，將近午時，米貝貝下班回來了，不知道今天有什么事讓米貝貝特別高興，她一路哼著歌，見了傻姑隨口問了一句“加利有沒有吃過”就上樓去了，傻姑趕緊搭話：“吃過了吃過了，它今天吃得特別好呢……”

話音未落，突然，只聽“咚咚咚”一連聲響，傻姑嚇了一跳，抬眼看時，不知怎么的，主人米貝貝從樓梯上直滾下來，“砰”的一聲掉在地上不動了，額頭上都流出了血。傻姑慌忙站起身來，可是當她看看懷里的加利又猶豫了，加利好像一離開懷抱就要趴下，傻姑記起主人說過，不管什么事都沒有加利重要。她看看加利又看看主人，急得兩頭不是，一急她這傻勁就出來了。

過了一會，米貝貝醒了過來，她動了幾動，見傻姑只瞪著眼看她，張開嘴就想罵了，可是張了幾下嘴巴卻沒有聲音，便伸出一只手向傻姑抓了抓，意思是扶她起來，可傻姑搖搖頭，把加利抱得更緊了。米貝貝又無力地揮了揮，傻姑還是搖了搖頭，又扭了幾下身子，她的意思是：加利在這里，我該怎么辦？米貝貝漸漸感覺沒力氣了，努力地用手指指，意思是讓傻姑趕緊去打個電話，可是傻姑見主人指著自己懷里，以為在問她：“加利怎么啦？”就驚慌地說，“沒事沒事，加利好好的，好好的。”說著索性轉過身去，一個勁地哄著加利。

米貝貝精疲力竭，頭一歪暈過去了。就在這時，米貝貝身上的手機響了……

當米貝貝從病床上醒過來時，已經半身癱瘓了。還好，失語只是暫時的，米貝貝花了一筆不小的醫藥費，可再也養不起名貴的狗了。這樣，傻姑也就失業了。不過米貝貝的朋友見一時請不到人服侍米貝貝，而傻姑做事還是挺認真的，就提議讓她先做一陣子米貝貝的保姆，當然工資也要比給狗當保姆的要少。

可傻姑干了一天就不干了，氣呼呼地說：“這人比狗還難伺候，工資又低，還不如回家干農活自在呢。”

哲學先生評曰：關于人人生而平等的命題，相信一般人是有所了解的，近來人們還逐漸意識到，平等概念還包括人格意義，即人或有貴賤之分、高下之別，但在人格面前卻是一律平等的。然而，不幸的是，在現實生活中我們卻經常看到弱者的人格得不到應有的尊重，比如，雇主與雇員，富人與窮人等，甚至人們的相貌、衣飾等有時竟也成為一種潛在的標準。就此意義來說，這個故事可讓我們對“平等”有一個重新的認識：平等也是一種對等，正如俗語所說，種瓜者得瓜，種豆者得豆。

（題圖、插圖：謝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