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孫頭請客

褚烈民

鎮上有所中學，學校廁所里的糞肥由老孫頭包干掏。那天，老孫頭正趕著小驢車走出校門，學校管后勤的黃主任攔住了他，敲起了竹杠：“老孫頭，一年四季，學校的糞肥都讓你給掏了，白得這么多錢，你怎么也得表示表示才行。”

老孫頭聽了，臉有點紅，他不想舍了這份財，只好討饒說：“那俺請你喝酒，成吧？”

就這樣，到了星期天晚上，老孫頭狠狠地往兜里揣了五百塊錢，惴惴不安地來到酒樓，找到了那個包間里，只見鎮文教助理、校長、黃主任等一干人馬七八個，正等著他呢。見老孫頭來了，一桌人便開始點菜，一個個專揀貴的點，校長還特意要了一瓶茅臺。

老孫頭沒承想會來這么多人，這些人又哪個菜貴點哪個，他暗暗擔心：這得花多少錢？不知兜里的錢夠不夠用？

老孫頭心痛兜里的鈔票，不情愿又不能表現出來，只好自己安慰自己：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他哆嗦著端起酒杯，結結巴巴地說：“嗯，嗯，領導們都來了，魚鱉蝦蟹的，沒什么好東西，嗯，嗯，湊合著吃吧。”

一桌人聽了這話，很不順耳，都覺得老孫頭在罵自己不是什么好東西。

黃主任放下酒杯，把臉一沉，訓斥道：“老孫頭，不會說話就別說了，想著結賬就是了！”

老孫頭不知說錯了什么話，想再說句客套話補救補救，只見他酒杯一端，一副豁出去的樣子，慷慨激昂地說道：“大伙甭客氣，我不心痛，錢不夠回家去取……盡管吃，反正都是你們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