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時候,我和幾個網友組織了一次黃楊尖燒烤行。報名帖子一上網,轉眼就有十多人跟帖報了名。讓我感覺有意思的是,風靡也在其中。雖然我們在網上相識了快半年,但至今,我還不知道風靡到底是他還是她?從網上聊天中,我感覺這是個文化底蘊不錯的人。
黃楊尖是個美麗的小島,島上遍布郁郁蔥蔥的黃楊樹,海礁上棲滿了白色的鷗鳥。有時,許許多多的鷗鳥飛起來,“呼啦啦”像一面扯開的大旗,滑翔于海面之上,或嬉戲著船帆和浪花。這種景色真是讓我們陶醉了。
我想不到風靡竟然是個瘦弱的女子,長著一張蒼白的臉,頭上扎著馬尾巴,一身休閑黑裝,隨意間透露出一股雅致。說實話,她并不是那種一見面就讓男人傾心的女人,但不一會兒我就發現,她身上有一種同行的女子所沒有的別具一格的東西。或許,這就叫氣質吧。
風靡很沉默,別人大發議論時她只是靜靜地聽著,臉上露出平和的笑容。我總認為自己看人一向比較準,但對于風靡,我作了很多種猜想,卻似乎又都不是。
兩天后,我們各自作鳥獸散。臨行前,我們約定明年的春天去蓬萊島的三礁。我問風靡:明年,你會來嗎?她笑笑:到時候再說吧。
轉眼到了第二年春天,風靡還是來了。她依然一身黑裝,人仿佛更瘦更白了。不知道為什么,這半年多的時光我仿佛就是為了等這一天。而風靡,依然給人一種形單影只的感覺。大家都不了解風靡,只知道她來自那個叫洛南的城市。
兩天的盡情游玩,到了明天,又要奔赴各自的城市。大家都有點留戀,各人找了談得來的朋友出去。我一個人晃蕩著往沙灘邊走,遠遠地,見風靡一個人坐在礁石上,海風吹起她脖子上的紗巾,給人一種飄逸的感覺。我慢慢地走近她身邊。風靡回過頭看了我一眼,輕輕一笑,說:“你來了。”我說:“我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鄭嘉和,在一家網絡公司上班,單身族。我的愛好你已經知道了,但是還有一樣你不清楚,那就是我喜歡讓神秘的人變得不再神秘,讓孤單的人變得不再孤單。”
風靡笑了,轉過頭,沉吟了一下,說:“你去過我們那個城市嗎?”
我說去過一次,我最好的印象是這個城市非常干凈,房子造得頗為別致、漂亮。
然后,我們又聊了一些其他話題。雖然,風靡仍舊很謹慎,但從言語間我還是慢慢察覺到了她的孤獨、猶豫和某些難于啟齒。
夜深了,海黑得像一望無際的濃稠墨汁,只聽到潮水漫上來時“嘩嘩”的聲音,我們都感覺到了刺骨的冷。風靡從礁石上跳下來,我不由自主地扶了她一下。黑暗中,她的眼睛閃著熠熠的光,她看著我,輕輕地說:“謝謝你。”我突然一陣心慌意亂,“沒事,我們是朋友嘛。”我覺得自己說了一句非常愚蠢的話,懊悔得暗暗直咬自己的舌頭。一路上,我們默默地不說一句話,到了旅館前,她從本子上撕下一張紙,匆匆寫了幾個字遞給我。
半年多過去了,我終于有機會去風靡所住的那個城市,我拼命按捺住自己狂跳不已的心,給風靡打電話。
“你是誰?”她來接電話了,很警覺地問。
“我是千島,我是鄭嘉和啊。”聽到她的聲音,我感覺自己的心像一只快樂的小鳥一樣要從里面“撲楞楞”地飛出來了。
那邊沉吟了一下,很冷淡地問:“你有什么事嗎?”
“風靡,我就在你家附近,你家是不是住在二號樓?”
“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你到我家來干什么?”風靡一反平時說話的語氣,很激烈、很暴躁地問。我無法想象優雅、神秘的風靡此時的神情。
我掛了電話,淚眼朦朧中,才發覺那是一幢別墅樓。白色的落地窗前,一個黑色的人影閃了一下,一晃又不見了。
起風了,城市里飛舞著枯黃的落葉,黃沙彌漫了街道和周圍的房子,這個城市一下子變得模糊和晦暗起來。我把那.張寫有電話號碼和地址的紙條撕得粉碎,風呼嘯著,一下子就把它們吹得無影無蹤了。
(通聯:浙江省岱山縣蓬萊新村301幢404室316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