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錢的尊嚴

單位分了東西，大家紛紛找人力車把東西送回家里。人力車把這些東西送到我們住的家屬區，均收費四元錢。同事們都把東西運完了，我才想起找人力車。我發現一個人力車在我們單位后院候著。我打算雇用，于是上前去講價。我出價四元，人力車夫非要五元不可。我覺得，別人都花四元錢雇的，我要是花了五元錢，豈不是當了冤大頭。一元錢微不足道，但我不想當冤大頭。于是，我同他砍價，兩個人相持著，互不相讓。

這時，我們單位的一位同事過來了，他對我說，人力車夫是他的親屬，他讓人力車夫讓一元錢。一聽這話，我很不好意思，心想，與同事的親屬爭講這一元錢，這也太沒有面子了。于是，我主動說，原來這樣，甭說五元，就是六元也行呀。于是，人力車夫高興地拉著東西送到我家。付款時，我遞給他十元錢，他找給我四元錢。顯然，他收了六元錢的運費。

我說，你收了六元錢，不是講好的收五元錢嗎？他笑一笑說:“是你說的要給我六元，要不，我再找給你一元錢。”我趕緊說，不用不用，我是說說而已，謝謝。人力車夫走了。

我心想，如果我要回這一元錢，讓同事知道了，是一件多么沒有面子的事呀。

后來，我想一想，我兩次因為一元錢，賺到了自己認為的面子，但兩次丟掉了尊嚴和原則。第一次，礙于同事的人情放棄討價還價的權利。為了面子，甘愿當一次冤大頭。心里很難受，卻裝作很不在乎的樣子。第二次，對方在利用我的客套話，幾近欺詐了我一元錢。又是為了面子，我放棄了討還公道的權利。每次我都因為一元錢，把自己神圣的權利給出賣了。想一想，一元錢就把自己給出賣了，這實在太可悲了。

這使我產生很多聯想。在生活中，基于多種原因，我們經常出賣自己的權利和尊嚴，有時，我們覺得出賣自己很無奈，有時，我們為了面子、人情、關系等莫名其妙地出賣自己的權利和尊嚴，我們卻從來不計較其損失。時間長了，我們就變成了一個似是而非的人。不知自己是誰，我們找不到自己的尊嚴，對尊嚴漸漸麻木了。

選自《江南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