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代文學宗師魯迅先生在《藤野先生》一文中,曾經神情兼備地描寫了一群中國“看客”的形象:“第二年添教霉菌學,細菌的形狀是全用電影來顯示的,一段落已完而還沒有到下課的時候,便影幾片時事的片子,自然都是日本戰勝俄國的情形。
但偏有中國人夾在里邊:給俄國人做偵探,被日本軍捕獲,要槍斃了,圍著看的也是一群中國人;在講堂里的還有一個我。‘萬歲!’他們都拍掌歡呼起來。這種歡呼,是每看一片都有的,但在我,這一聲卻特別聽得刺耳。此后回到中國來,我看見那些閑看槍斃犯人的人們,他們也何嘗不酒醉似的喝彩——嗚呼,無法可想!但在那時那地,我的意見卻變化了。”這些讓大師痛心不已的中國的劣根性在今天并沒有絕跡的征兆,相反在一些地方、一些領域卻有了蔓延之勢。
中央電視臺第十套《道德觀察》欄目以《玉林,一個最漫長的黑夜》為題報道了一個極為相似的真實的故事。去年六一在玉林的大街上,三個小女孩扒下一個叫“小林”的姑娘的衣服,拉著她一絲不掛地游街示眾,先是在“銀浪網吧”,少男少女們先是鴉雀無聲,后來就是尖叫著目送三名小女孩抻著“小林”走上大街。在十字路口,人頭攢動,幾百人圍觀,無一人制止。這樣的氛圍讓幾個小姑娘更加瘋狂,更加有恃無恐。她們叫喊著:“誰要搞她,不要錢的,”隨后四個小青年從三個姑娘的手中接過“小林”,在大庭廣眾之下,把“小林”拉到荒郊野外,進行輪奸。
嘉賓對此評價說,這是一個城市的恥辱!這不僅僅是魯迅筆下伸長脖子的麻木的看客,而是一群懷著卑鄙心理的丑陋的“看客”!前不久《新京報》報道了一個14歲的小女孩在公共汽車上與售票員發生沖突,小女孩受到了傷害,昏倒在車上。整個過程中,公共汽車上的所有乘客集體沉默。慘劇發生在2005年10月4日,許多天過去了,除了《新京報》,其他所有主流媒體集體失語。面對這種景象,有人驚呼:沉默,比施暴更可怕!為什么罪犯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有恃無恐?因為我們中間有許許多多的“看客”,為什么“看客”如此之多?因為我們許多人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他們看來,災難離自己還很遙遠。
在美國波士頓猶太人被屠殺紀念碑上,一個叫馬丁的德國新教父留下了沉痛的懺悔之語:“起初他們追殺共產主義者,我不說話——因為我不是共產主義者;接著他們追殺猶太人,我不說話——因為我不是猶太人;后來他們追殺工會成員,我不說話——因為我不是工會成員;后來他們追殺天主教徒,我不說話——因為我不是天主教徒;最后他們奔我而來,卻沒有人站出來為我說話了……”
馬丁的懺悔為我們敲響了警鐘,“喪鐘為誰而鳴”?喪鐘為我們每一個人而鳴!我們生活在同一片藍天下,我們呼吸著同樣的空氣,我們沐浴著同樣的輕風,我們的血管里流動著的是同樣的鮮血,為什么我們之間缺少如此之多的關愛與同情?除去人的道德素質,我們難道不應當認真反思馬丁的懺悔嗎?
同樣是10月,一則新聞讓我的心緒得到了些許的平撫。10月22日晚10時許,43歲的沈陽出租車司機老劉遭遇劫匪,生命垂危。當老劉掙扎著給同行發出求救信號后,我們看到了一出悲壯的場面:短短幾分鐘,幾十輛出租車從四面八方飛馳而來,老劉得救了;隨后出租車越集越多,呼嘯著追趕“危及同伴”的歹徒,一個小時之后,兇手在眾“的哥”的圍追堵截中被抓獲。
這些“的哥”們在自己的同伴遇到危險時,沒有想到自己的生意,沒有想到自己的安全,沒有想到老劉與自己素昧平生,在他們的心中響起的是:我們都是“的哥”!如果全中國的“的哥”都能這樣,還會有歹徒對他們下手嗎?
這些“的哥”的做法是一個群體火熱情懷的體現,他們知道,我們是一個群體,任何人的不幸不知道哪一天都會是自己的不幸,那么當我們群體的任何一分子受到了傷害,我們都會奮不顧身。把“的哥”的精神和做法推廣下去,我們的生活就會少了許多的悲劇和血腥,我們的生活會變得十分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