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1月10日,耶路撒冷哭墻。一名以色列人緊閉雙眼,呆立墻前,默默祈禱以色列總理沙龍能夠平安歸來。
“就像我們一年前為阿拉法特祈禱一樣,沙龍也是他們的精神領袖。”35歲的巴勒斯坦人艾哈邁德感嘆道。
在中東這塊特殊的土地上,時勢造英雄,而英雄又如此強悍地影響著時勢,他們有魅力,更有魄力。“從某種意義上說,強人政治在中東有其一定的存在的必要性。”中國社會科學院西亞非洲研究所研究員殷罡說。
強人后代接棒
雖然,時代或許還需要強人,但強人正在一一離去。
1999年2月7日,17歲便登基的約旦國王侯賽因離開人世,結束了其47年的統治。從1952年開始,他幾乎見證了二戰以后的整段中東歷史。
2000年6月10日上午,敘利亞總統阿薩德因心臟病突發逝世,他是中東地區執政時間最長的國家領導人之一。
2004年11月11日,巴解組織領導人阿拉法特在巴黎去世,人們在他之后看到的是一個沒有主軸的巴勒斯坦。
2005年8月,沙特國王法赫德逝世,他的去世給許多懷舊的中東人展示了一個時代結束的烙印。
此外,巴林埃米爾伊薩·本·薩勒曼、摩洛哥國王哈桑二世、科威特埃米爾賈比爾也紛紛去世。
接替他們的大多是受過西方教育的后代。
在個人特點和掌權度上,新一代政治領導人相對來說比較低調,不如過去老一代領導人那樣有威望。新一代領導人的權力分散了許多,同時也面臨著各種壓力,因此他們不得不花費很多精力來鞏固政權和化解內部矛盾。
而另一方面,他們比原先的領導人更加西化。如現在的約旦國王阿卜杜拉,4歲時就被父親送到英國寄宿學校,先后就讀英國牛津大學和美國喬治敦大學。阿卜杜拉說一口流利的英語,讓與美國有特殊關系的以色列任何一位政治家都自愧不如。
和阿卜杜拉一樣,新一代領導人大都具有留學經歷。巴林埃米爾哈馬德曾就讀于英國阿普爾加思公學、美國陸軍指揮和參謀學院。摩洛哥新國王穆罕默德六世1993年在法國尼斯獲法學博士學位。敘利亞新總統巴沙爾精通英語和法語,獲英國眼科碩士學位。
他們上臺后,開始慢慢地在鞏固地位的同時,改革自己的國家。比如在卡塔爾,埃米爾哈馬德廢父登基后,開始舉行市政選舉,允許婦女參選。他最著名的一個舉措就是于1996年開播半島電視臺,讓其成為中東地區民主改革的一面旗幟,獲得了很大的成功,同時也向人們展示了他開放的內心。
40歲的敘利亞總統巴沙爾·阿薩德正繼續沿著他父親、有著“中東雄師”之稱的哈菲茲·阿薩德走過的路線,在風云詭譎的中東地區艱難前行。巴沙爾清楚地知道,自己與堅毅果斷、縱橫捭闔的老阿薩德相比,無論是在人格魅力還是政治手腕上都遠遠遜色。因此在他執政的最初幾年間,只能延續父親的內政外交政策,謹慎地推行政治和經濟改革,避免政局和社會出現劇烈動蕩。
強人真空的危險
中東的強人紛紛離去,預示著這種“一人決定一個國家命運”的方式正在逐漸遠去。然而,世俗強人的離去給宗教極端勢力的崛起創造了空間,而避免這一點將成為整個中東政治的關鍵。
不得不說,年輕一代的崛起將為強人政治畫上休止符。冷戰結束以后,前蘇聯解體,以往依托美蘇靠山的強人政治也就失去了其存在的土壤,因此,它的改革也就變成了一件早晚都要發生的事情。
殷罡說:“這是不可阻止的,但也不可過快,否則就有可能使得宗教極端勢力重新上臺。”
在殷罡看來,伊拉克的例子足以證明這一點。他認為,美國在伊拉克戰爭后解散伊拉克軍隊和復興黨是個錯誤:“拉姆斯菲爾德和國防部太缺乏中東的歷史宗教知識了。本來只要稍加改造,伊拉克軍隊就能成為維持其國內秩序的重要力量,而復興黨也可以平穩過渡為參與伊拉克國內民主政治的一個黨派。但是這些伊拉克的世俗力量被摧毀后,極端宗教勢力開始在那里重新走上前臺,從而導致了更大的混亂。”
而目前的巴勒斯坦也正在經歷極端宗教勢力的考驗。哈馬斯已經宣布將參加今年進行的議會選舉,根據估計,其很有可能獲得1/3的議席,(巴勒斯坦第二次立法委選舉1月25日舉行,結果哈馬斯獲勝——本刊編者注。)這將使它在未來成為左右巴勒斯坦政局的重要力量,從而使中東和平進程更加撲朔迷離。
因此,殷罡認為,中東的民主化必須經歷一個漫長的過程,而軍隊必須在這其中發揮重要的作用,否則極端宗教勢力控制的中東將更加混亂不堪。之所以對軍隊寄予厚望,那是因為,冷戰結束以后,中東各國派出許多軍官赴西方學習,而前蘇聯的解體,也迫使他們使用英美的武器,所以軍隊被極端宗教勢力利用的幾率較小。而此前在土耳其和阿爾及利亞,當極端宗教勢力利用民主程序上臺后,都是軍隊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
所以,后強人時代的中東政治可能將演變成三股勢力的爭斗:美國、極端宗教勢力以及強人們的后代。
(摘自《國際先驅導報》 本刊有刪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