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紫羅蘭

關于戈爾巴喬夫和賴莎的愛情和婚姻，一直到今天，俄羅斯人每每談及，仍然會感嘆不已。

在眾多美麗的花卉中，紫羅蘭是賴莎的最愛，也是她與戈爾巴喬夫一生的愛情信物。每逢戈爾巴喬夫過生日，賴莎都要為丈夫送上一束清幽淡雅、散發著春天氣息的紫羅蘭。她在回憶錄中寫道：“對我們而言，紫羅蘭是青春的象征，也是對我們最初愛情生活的紀念。我與米沙（戈爾巴喬夫的愛稱）結婚后，來到他的故鄉。南方人有這樣的習慣：在父母的房前種滿鮮花，那時，夜晚的田野到處彌漫著紫羅蘭的清香。從那時起，紫羅蘭便成了我永遠不變的愛情禮物?！?/p>

作為蘇聯前第一夫人，賴莎曾是一個時代的蘇聯婦女的偶像。她高貴的儀態、典雅的談吐、溫柔的品性、深厚的學識，曾令無數世人為之傾倒，也曾使同時代的美國第一夫人南希的種種努力與精心包裝黯然失色。

1991年蘇聯解體，俄羅斯人把導致“國家分裂”的責任歸咎于戈爾巴喬夫，他成了“千古罪人”。同年8月22日他被迫辭去蘇共中央委員會總書記的職務； 12月25日又被強行中止行使蘇聯總統權力；一段時間里，他被恐嚇、被拘禁、被監視。在戈爾巴喬夫遭受厄運的同時，他的妻子賴莎也被反對派指責為生活奢侈、穿戴打扮過于時髦，一味遭到媒體的攻擊。為減輕戈爾巴喬夫巨大的精神壓力，賴莎表面上竭力保持一切如故，內心卻異常悲憤，她經受了常人所不能忍受的心理極限。為此，她大病了一場，還差點中風。

與蘇聯解體后上任的總統葉利欽不同的是，葉利欽卸任后， 仍可以享受每年200萬美元的各種優厚待遇，而戈爾巴喬夫則要靠自己想方設法掙錢養家糊口。他著書立說，錄制音樂專題片，還在美國大學里兼職講課。對他來說，1992年和1993年是他經濟上最為困難的時候。當時盧布大幅貶值，每個月4000盧布的養老金聽起來不算少，實際卻一文不值。而且在戈爾巴喬夫基金會名下的一處住房，也被莫名其妙地收走，這位諾貝爾和平獎得主不得不四處求人、申訴……幸好有賴莎的支持和鼓勵，幫助他渡過了重重難關。

1999年的夏天，是戈爾巴喬夫一生中最不堪回首的“寒冬”：他心愛的妻子賴莎，不幸患了白血病。當時他的經濟狀況非常糟糕，在剛剛經歷的俄羅斯金融危機中， 他失去了僅有的8萬美元積蓄?！澳羌掖嬗形胰糠e蓄的銀行突然倒閉，我所有的財產付諸東流?！弊云拮踊疾∪朐褐委煟隊柊蛦谭蚴诸^一直很緊，幾乎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即便如此，他仍然發誓，砸鍋賣鐵也要挽救愛妻的生命。那段日子，他不分晝夜守護在妻子身旁。白天，他坐在病床前為她讀報紙、講故事，鼓勵妻子與病魔抗爭；晚上，他把病房里的燈關上，然后點燃一枝蠟燭，默默守候在妻子身邊，直到她慢慢入睡。

在賴莎清醒的時候，他們曾共同幻想著，等她出院后，一定要在海邊買一所房子，在海鷗的飛舞與海浪的輕撫中，重溫初戀時光。最后幾天，賴莎完全陷入昏迷狀態，冥冥中她只說了一句話：“他還在我身旁……”心如刀割的戈爾巴喬夫盡管明白，到目前為止，大多數醫療手段尚不能使白血病得到根本性治愈，但他始終抱著一線希望——賴莎還會醒來，還會與他、與他們惟一的女兒和一對外孫女作最后的告別。然而，1999年9月20日—— 一個黑色的星期一卻摧毀了他所有的希望。賴莎在德國一家醫院去世，終年67歲。

在賴莎的葬禮上，戈爾巴喬夫長久地、深情地吻著躺在木棺中的妻子的臉頰，一遍遍呼喚著她的名字，淚流滿面，他說：“我無法想像，她不在了，我將如何生活?！苯^望的目光、嘶啞的語調，抒發著他對賴莎無盡的依戀與摯愛。而俄羅斯人在賴莎去世后才知道，她所有的衣飾都是用自己的錢添置的，沒有花國家一分錢。

妻子去世后，戈爾巴喬夫和女兒伊琳娜幾乎天天見面。有時在基金會的辦公室，有時在自己家里。伊琳娜賣了位于市區的一套老房子，用賣房的錢在郊外購買了一所新房子，為的是與父親住得近一些。伊琳娜對父親的飲食起居關懷備至，有時戈爾巴喬夫工作時間長了，感覺頭痛或疲乏，伊琳娜就拉著他出去走走，放松一下緊繃的神經。戈爾巴喬夫和女兒一家經常相聚，他們喜歡找偏僻遙遠的地方度假，譬如希臘的克里特島、多米尼加的鄉村。

如今，74歲的戈爾巴喬夫住在國家分給他的公寓里。另外，他在莫斯科柯西金大街還有一套三居室的私邸。那是他和妻子賴莎一起住過的地方，室內的布置保持著她在世時的樣子。戈爾巴喬夫經常去那兒坐坐、看看。在午后和煦的陽光下，在黃昏夕陽的余輝中，回憶與賴莎共同走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