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藝謀的２００８等

新聞背景：

4月16日，北京奧運會開、閉幕式的創作團隊正式確定，張藝謀最終從眾多國內外候選者中被北京奧組委挑中，正式出任北京奧運會開、閉幕式的總導演。

張藝謀是個符號

方夢妮

如你所知，我一直對張藝謀不太“感冒”，也不喜歡他導演的那些片子。《十面埋伏》滿世界亂炒時，輿論硬逼著我看了幾段，果真是“跑了一段路，接了幾次吻，打了幾段架”，從頭到尾閃爍著不知所以然的光芒。當然，這有可能緣于我自己就是個沒有脫離低級趣味、不純粹也不高尚的人，對藝術更是一竅不通。

驚聞2008年奧運會的開幕式和閉幕式由張藝謀導演，我就忍不住去想，到時那會是個什么場景？人山人海的戰術，旗袍與短裙齊飛、古箏和鑼鼓一色，清一色的謀女郎，何等壯觀的大場面啊。也許這就是傳說中的開幕式雛形。

當然，張藝謀也有取悅世界的才華，媒體長篇累牘的報道說，張某人還有無與倫比的整合能力，目前在國內夠得著此標準的大師，把欄桿拍遍，恐怕也找不到第二個。

按照慣例，這種大型表演一是砸人，二是砸錢，再加上個國際知名導演串場，想來也不會差到哪兒去。畢竟，這不是辦春節晚會，只考慮國內那些不懂藝術的老百姓的意見。

雅典奧運會閉幕式上的張導演奉獻的短暫儀式，雖被坊間批得體無完膚，但明白人都知道，這種聲音的參考價值可想而知，那些拿著鼠標無所事事的人不過是罵罵咧咧幾段，哭哭啼啼幾下罷了！話說回來，旗袍、二胡、茉莉花等無關緊要的道具不過是門面，錦上添花也好，亂七八糟也罷，要緊的是外國人恰巧把這當成中國特色。

張藝謀本來就擅于把很鄉土的中國文化搬上臺面，還能讓看客拍紅了巴掌。關于這個境界，還有個響亮的名詞解釋是，“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倘若照這個意思理解．張大師在雅典奉獻的作品簡直帥呆了。

天可憐見，一個導演兼具商業概念和文化概念，既能藝術又能市場．到這個時候，一個導演就變成了一個大師，他的鏡頭就不再是記錄社會的眼睛，而成了解構文化的手術刀。他開始代表著先進生產力，他成了中國文化出口海外的主流商品，他是頂級的世俗審美主義者……

所以，怎么可能不用張藝謀呢?選陳凱歌或馮小剛，恐怕焦灼和憤恨的觀眾更多。還有一個備選是剛剛拿了奧斯卡小金人的“華英雄”李安，可他似乎只是個講故事的高手，“每個人心里都有一座斷背山”和每個人心里都有一個開幕式是大相徑庭的。

不用他用誰

阿 乙

關于張藝謀能不能導好奧運會開閉幕式的討論。終于沖垮我睡眠嚴重不足的大腦．使我焦躁不安。我覺得：對一件業已決定的事進行討論，當事人的最大嫌疑就是要殺時間。如果有建設性的話，那要等到下一屆北京奧運會舉行時再吸取，那個時候是2046年呢，還是2108年?那個時候張藝謀如果還活著，只能是醫學意義上的活化石，而不可能再成為藝術討論品了。

或云：討論雖不能推翻決定，但可以幫助公眾形成正確認識。但是這個正確認識到底有多正確?在我看來，問題恰在于沒有一個替代品。路學長可以嗎?賈樟柯可以嗎?孟京輝可以嗎?我陡然想到這個問題時，覺得他們可以是可以，但是“可以”了的他們和張藝謀又有什么區別?賈樟柯用《世界》告訴大家，他已經一半是賈樟柯，一半是商品科了，他作為個人、作為風格的東西正在消失。張藝謀當年何嘗沒有個人風格，現在被沙漠化成這樣，亦是其通曉了一門哲學，乃是“識時務者為俊杰”。

問題的核心在于：奧運會開閉幕式并不是張藝謀的個人作品，張只是個被聘用的員工。其可以有創造力，但扮好這個角色的關鍵在于“執行力”。在具備全球效應的奧運會功能面前，張藝謀的黃土高坡上不了舞臺，拜倫的詩也成不了口號。奧運會就是一個強大的商人，它不會也不可能容許廣告制造人員隨心所欲地玩藝術，如何將更多的人吸引到舞臺面前，并令其歡呼，乃是張藝謀未來幾年的天職。

這有點類似于一次奉命導演。那些堅持自己的人如果接到這份邀請，估計內心將受到巨大考驗，是“知其不可為”，還是“犧牲掉個人理解”，這是個問題。但問題的又一個關鍵在于，組織方根本不可能從這些毫無大制作經驗的人里面挑選人選。態度是一個問題，能力也是一個問題。《英雄》再爛，但它畢竟唬住了北美的一些觀眾。這就是能力。這個理解市場的能力豈是風雅者所擅長?張藝謀這些年已經把自己進化為天師級的營銷大師，在如何使外國觀眾認可并心甘情愿認可的程度上，他走在了最前邊——盡管我們都覺得他搞的東西我們都看不懂。但一個賣紅薯的人只要能把紅薯賣出去就是本事，薯農沒必要說他的吆喝不土不洋。在藝術上，《英雄》是《無極》的前車之鑒．在商業上，《英雄》又是《無極》的偉大導師。陳凱歌頂著張藝謀留下的巨大口水，堅持讓胡戈一夜成名，圖的就是商業上的大回報。陳凱歌亦曾參與角逐奧運會總導演，他亦是合適人選，他只是沒有張藝謀“懂事早”而已。張陳二人生涯，起先是做自己的執行人，爾后轉變思路，先后做了電影節的執行人、外國觀眾的執行人、大投資商的執行人。

他們已經像旅游景點的優秀小販，知道游客的心理，他們最有資格成為景點的商業負責人。而那些堅持在山間吟詩作畫的人，你怎么能請他們出山掛印呢?

責編／馬玉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