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立董事的生命力在于既獨立又“懂事”

獨立董事(以下簡稱獨董)辭職或非正常離職已成為上市公司的晴雨表。公司出了事獨董急欲劃清界線可以理解，但若獨董在長達幾年的時間無所作為或不作為，則違背了對股東負有誠信與勤勉義務的原則。事實上，自2001年8月證監會發布《關于在上市公司建立獨董制度的指導意見》(以下簡稱《指導意見》)以來，獨董制度運行中出現了一些問題，應當引起重視。

一、為何獨董所起作用有限

1、獨董不獨立。確保獨董的獨立性，是實施獨董制度的關鍵，也是獨董制度的生命力之所在。但從目前上市公司實施的情況來看，其獨立性遠沒有形成。(1)獨董提名與薪酬機制不合理。目前88．27％的獨董是由大股東及其派出的董事提名的，獨董與控股股東實際上存在著“雇傭”關系，充其量只能算是個外部董事。大股東憑借其在董事會中的優勢地位，或者盡一切可能地排斥獨董，限制其作用的發揮，或者推薦、扶持對自己“友好”的獨董，使之不反對或支持自己的觀點和利益。另外，現有的薪酬機制存在三個方面的問題，一方面獨董的酬勞很低會使其失去工作的愿望，另一方面薪酬過高又可能會使獨董對職位的利益有強烈的依賴，而不敢與公司的大股東“較勁”，有可能作出違心的判斷與表述，第三個方面是大股東為達到控制獨董的目的，還可采取變相的利益輸送，找個理由抬高薪酬或降低薪酬恐怕都不難。(2)獨董在董事會中為少數。(3)獨董缺乏相應的行權保障。

2、獨董不“懂事”。(1)獨董素質離理想水平還有很大差距。獨董素質問題不解決好不僅“獨立性”不存在，而且“監督”，也會流于形式。獨董能力再強如果心中有個貪字，如何能盡責盡職?品德再好，如果不懂經濟運行、不懂企業的管理與運作，不作“花瓶董事”又能干什么?(2)獨董服務于公司的精力與時間無保證。許多獨董都是學者名人，從一個會到另一個會，從一個活動到另一個活動，有的還身兼數家公司獨董，加上目前對獨董缺乏有效的監督或制約，也使獨董未盡職盡力地投入工作。不少獨董的年齡偏大也是一個問題。由于年事已高，理事很少，頂著多家獨董的頭銜，能辦多少事?再加上市公司目前的管理透明度低，提供不真實信息的情況屢見不鮮，發現問題更為困難。

3、獨董制度本身有硬傷。(1)行政與。市場的理念錯位。(2)獨董辭職的生效問題。公司解聘獨董或獨董主動辭職，在本質上都是私人行為，由此造成的損失應由雙方協商解決，證監會也無權認可辭職行為的效力。另外，從實際效果看，《指導意見》規定辭職不生效，不能起到什么作用。獨董完全可以連續缺席會議，而使其被自動免職。(3)獨董罷免程序不嚴謹。

4、獨董履責的環境欠佳。(1)對獨董缺乏相應的民事法律責任?？讫堧娖鞯娜华毝M管集體提出了請辭的要求，市場對他們此舉卻極不認同，認為他們在科龍電器已暴露出巨大問題時才提出辭職，有逃避責任之嫌。況且他們此前是拿著上市公司巨額獨董津貼的，如果說公司對其履職不配合或有干預，為什么早不公之于眾呢?公司出現這些問題后該如何追究他們的責任?(2)獨董的考核有失公平。由于目前上市公司中普遍存在“一股獨大”的狀況，董事會或股東大會多半由公司控股股東控制，評價獨董的權力也最終落到了控股股東手里。獨董只要不發“雜音”，就不會被解聘，如與大股東或實際控制人不一條心情況就不一樣了。(3)獨董履責無風險保障。為了降低獨董履職可能引發的風險，上市公司應當為獨董購買責任保險，《指導意見》雖提出這方面的要求，而且目前已有幾家保險公司推出了相應的保險產品，但為獨董購買了責任保險的公司微乎其微。

二、如何確保獨董獨立和“懂事’

1、從制度設計上下功夫。(1)改進獨董的選拔機制。在公司章程應明確，第一次選聘獨董時，限制或者取消大股東對獨董的提名權，鼓勵機構投資者和廣大中小股東提名獨董，獨董的選舉采取累計投票法；已經聘請獨董的公司再次選聘獨董時，候選人由獨董擔任負責人的提名委員會提名；建立獨董人選的“誠信系統”，進而讓真正具備“獨立性”以及專業能力的人員成為上市公司獨董；當條件合適時，鼓勵合格人士參加獨董競選，凡具備獨董資格的人均可毛遂自薦；對那些無法履行或不愿履行獨董職責可以勸其退出甚至予以懲罰；從嚴限制獨董在同一公司任期不得超過兩屆(即6年)，屆滿自然退出；對于已經上任的獨董，在其換屆時流通股股東應該擁有不信任否決權。(2)獨董在董事會中應逐步占多數。我們只要能控制獨董的來源和產生過程，保證獨董在董事會中占多數，就能夠控制董事會、控制公司，獨董才有可能獨立、“懂事”。

2、培育獨董市場。(1)實行獨董職業化制度。獨董職業化的性質體現在四個方面：一是獨立于經營者，是全體股東利益的捍衛者；二是獨立于大股東，是中小股東和全體所有者(包括公司所有利益相關者)正當利益的捍衛者；三是獨董是一種與全社會利益高度相關的職業，不能缺失必要的激勵與約束；四是獨董的候選人最好是有參與職業董事內在要求的外部人。(2)建立獨董行業自律體系?？蛇m時建立獨董的自律性機構，使其在獨董資格培訓、業務交流、自我管理方面發揮作用。對通過任職資格考試者進行注冊，建立包含全國所有在職獨董和具備任職資格者的人才信息庫；定期發布獨董的需求信息和獨董履行職責以及收入狀況等信息；通過制定一些自律性準則，增加行業自律性和指導性，制定內部懲戒措施，規范獨董執業行為，規定獨董哪些方面必須發表獨立意見、出現重大失職行為時需要承擔哪些責任、如何加強對上市公司的日常檢查等，同時也使有關方面對獨董的行為有了甄別評判依據，能夠明白什么樣的獨董是稱職的，什么樣的該罷免。

3、完善獨董運作機制。(1)完善獨董任職資格制度。對有志于擔任獨董的人士，要提供培訓學習的機會和條件，實行開放式的獨董資格認證制度和獨董與上市公司雙向選擇制度。建立獨董檔案和獨董業績公示制度，促進個人信譽及社會評價體系的形成，培育競爭有序的獨董市場。(2)完善獨董的激勵約束機制。一是聲譽激勵。二是報酬激勵。提高獨董的收入標準，吸引一些優秀的公司管理人才積極去做獨董，以保證獨董的素質和參與公司治理的熱忱，三是約束機制。(3)建立獨董的工作績效考評制度。要結合上市公司的信息披露制度，向全體股東公開有關獨董的個人信息和工作績效，將獨董的工作績效真正置于市場的環境之中和社會監督之下。為切實提高獨董業績考評制度的有效性，管理部門應當制定一個獨董業績評價指南，要求上市公司在遵循指南的前提下，制定適合本公司特點的可操作的獨董業績考評制度。

4、加強獨董能力建設。(1)知識是立足點。獨董任職者首先必須有全面的上市公司及證券市場法律知識，其次要有基本的財務知識，如果連基本的資產負債表、損益表、現金流量表都看不懂，行業的經營特征所導致的財務特性都不了解，那么獨董在公司年報、中報上的簽字豈不是閉著眼睛瞎簽嗎?第三，獨董還應該有國內外資本市場的基本知識，對諸如大股東欠款、關聯交易、股權分置的歷史淵源等要有一定的認識，在對有些問題上做董事會決策時就更加務實。除此之外，獨董應該對宏觀調控問題、外匯升值問題、所任職的特定上市公司的微觀行業和區域經濟、政策環境有大致的了解，具備擔任獨董所必需的專業知識和工作經驗(涉及企業管理、工程技術和其他專業技術等)。從知識結構上看，一個公司內獨董集體的專業知識應當搭配合理，不宜高度重疊。(2)講誠信是基礎。如果獨董視公司管理層的違法違規而不見，視大股東侵犯中小股東利益而不為，甚至參與造假、為虎作倀，那就有失誠信。對違規及不盡責的獨董不僅是“譴責”，而且要罰款甚至是追究法律責任，發生問題公司中沒盡職的獨董不許隨意辭職。另外，可適當減少獨董兼任職務公司的數量(最多三家)，還應建立起完善的公司獨董誠信記錄體系。

5、營造獨董規范運作的必要條件。(1)明確界定獨董職責。獨董的職責可界定為：監督董事會的決策是否有損于中小股東的利益，代表中小股東行使表決權，其中包括一票否決權；監督上市公司管理和運作是否規范，高級管理人員的變更是否正常，并符合程序；監督經理層的經營行為，特別是關聯交易、對外投資、募集資金使用是否有損中小股東利益；對上市公司披露的信息是否充分、完整、真實進行監督。(2)賦予獨董充分的權力。獨董無權難“獨立”、難“懂事”。獨董除被賦予一般董事的職權外，還應賦予獨董特別職權和獨立意見發表權。董事會某些方面的決策，特別是涉及到關聯交易和對經營班子的考核評價、獎懲、薪酬政策等方面均主要由獨董做出決定。獨董“必須”使特別職權和發表獨立意見，否則便是未能認真履行獨董職責。

6、創建良好的外部環境。(1)健全外部監督機制。如強制的信息公共制度、股東衍生訴訟、股東證券訴訟、證券交易所的自律規則以及對股東訴訟極為有利的風險訴訟機制等，以上這些在我國都極為欠缺。(2)增強獨董的市場透明度。大多數股東了解公司的狀況主要是通過公開披露的信息，其中當然也應包括獨董的信息．股東有權利也有必要知道獨董拘狀況，以便了解其利益與自身利益是否沖突，另外，這些信息也將幫助上市公司的股東判斷獨董是否能夠獨立有效地時公司的運作進行監控。(3)建立有效的信用訐估體系。有效的評估體系有助于信用意識的培養。一方面，上市公司能夠隨時了解專業人員的信用狀況(資產和負債)和信用記錄，擁有不良信用記錄的人任職的機會將大大減少，防范了風險；更重要的是，獨董在公司中的所作所為將被記入其信用檔案，不守信的獨董一旦發生非法獲益或嚴重失職行為，將留下不良信用的烙印。在為了獲益所支付的成本遠遠大于非法收益的情況下，獨董將能更好地履行職責．

7、完善問免責制度。獨董既有參與公司重大經營決策、對其他董事和經理層進行監督的權力，也肩負適當的法律義務。獨董如果沒有適當履行義務，簽字同意的關聯交易對公司和中小股東不利，就應承擔連帶民事賠償責任。潛在的法律責任的威脅會促使獨董投入時間和精力去研究關聯交易等問題，并堅持和維護法律要求的公平公正原則，避免了獨董成為“花瓶董事”。獨董的獨立性不是其逃避責任的護身符。在一定程度上，獨立性只會加重、而非減輕獨董所負的義務，尤其是忠實義務。當公司權益受到侵害，且公司未能追究侵害公司利益人的法律責任時，由股東代表公司對侵害人提起訴訟。但獨董在董事會決議時發表了獨立意見卻沒有被采納而產生的不良后果，不應追究獨董的責任。對獨董作出的執業判斷的信息已經中介機構鑒證，所發生的獨董過失失誤應豁免獨董的責任。

未來獨董的發展方向應該走獨立化、專業化、職業化、年輕化。我們要從獨董的選聘機制、績效考核、薪酬等方面入手，進一步思索讓獨董既獨立又“懂事”的保障措施，杜絕“休眠”，獨董的存在，使不作為的獨董承擔風險和責任，確保勤勉盡職的獨董擁有良好的工作條件，得到應得的回報，使整個獨董群體在提高公司決策的科學性，增強公司的競爭力，保護投資者特別是中小投資者的合法權益等方面更積極地發揮作用。

(作者單位：合肥市第一人民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