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偶感

或許一切都是不可逆轉的，就像人注定要長大。所有的事情都在不知不覺中開始，又在不知不覺中消逝，一如那些流光溢彩的煙花，悄然飄零在深夜的蒼穹，一個個都不驚擾，一如我的悠然遠逝的純真年華，一絲真實都不留下。

我經常寫一些彌漫著無以名狀的悲情氣息的文字來悼念我那只在記憶中鮮活卻永不再來的純真時光。兒時許多美好的事物終于難以尋覓。田埂上搖曳的蒲公英，小河中安靜的鵝卵石，村子里的雞飛狗跳以及院中灑落一地醉紅的桃樹，都遠離了我的生活。坐在這個人口密集的小鎮的中學里，看著大大的窗戶外行色匆匆的人群，重重疊疊的影像就在雙目盈盈間幻化出奇異的色彩，終于在睫毛輕闔的瞬間晶瑩地滑落……

那一年的野葡萄長得很好吧!要不，現在回想起來怎么能看到滕蔓交錯架起了一片樹網?我仍可以聞見夏天滿坡綠蔭下清涼的空氣，仍可以看見頭頂那一片綠色的天空。稠密可愛的葡萄粒兒擠在一起，碧瑩瑩、亮晶晶，含一個滿口生津。這時的葡萄還沒有長熟，除了生生的酸澀和心底莫名的喜悅，再無別感，可是同伴們依然樂此不疲再不肯扔下手中的小嘟兒。

回到家里，聽著爺爺奶奶罵“做孽的小崽子”，笑嘻嘻地往口里扒飯，然后含著飯睡著在餐桌上。第二天早晨在媽媽一點兒也不溫柔的巴掌下醒來，嘟嚷著誰也聽不懂的話，并奇怪自己怎樣回到了床上。

……

十幾年的風風雨雨說走就走，把酸的甜的苦的辣經歷也帶走。想起林場里甜絲絲的梨兒，山坡上嬌柔柔的花兒，刺叢中酸溜溜的棗兒，小河里清亮亮的水兒，總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情愫在心底蔓延。

那些其實并不太久遠的往事，在一聲悵惘的輕嘆中漸漸清晰，過去的種種印象都縈繞著似曾相識的氣息。而我知道，過去的種種，也僅僅是種種而已，再無法重新經歷。我也只能在回憶中尋找那些若有若無的氣息，然后再嘆一聲，繼續經歷若干年之后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