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聽到工友們談起歡樂的童年和爸媽無微不至的關懷,總是深深地觸動我那已千瘡百孔的心。
自從我記事起,就沒有聽到爸媽說過一句和氣的話。在我的記憶里,他們是不停地爭吵,有時還大打出手,媽媽則是不停地離家出走。
才10歲的我,面對他們的爭吵,就像他們是陌生人一樣,連看一眼也不想。有時候,媽媽氣不過就打我。我起初還掉眼淚,求她別打了,后來時間久了,每次挨打,我都一動不動,而心里卻祈求老天爺讓她把我打死,那樣我也痛快,她也就背一世的罪名。
隨著時間流逝,我們漸漸長大,但爸媽還是不停地爭吵。不過,媽媽已不再離家出走,而是在暴風雨過后將怨氣轉移到我和姐姐身上,她罵白養我們,罵我們把她當仇人,幾天不和她講話。那時,我也默默地忍受,只希望快點長大,早點離開這個不像家的家。
可想而知,在這樣的家庭中長大的孩子,多半是不健康的。奶奶“繼承”了一半媽媽的“美德”,動不動就破口大罵。而我則是一個極其自卑的人,在別人看來,我的腦子缺點什么。
2002年12月,我在廣東一家小廠做工,由于工資低,一年到頭也沒掙到多少錢。盡管那樣,老天還是一點也不可憐我,就在我極度孤獨的日子里,卻讓我染上了一場病。剛開始是我喝水時,水會從嘴角流出來,可我沒當回事。過幾天,連吃飯也成了問題,如果細看,會發現五官有些扭曲。當時我很害怕,就跑到一個小醫院去看,醫生說是面部神經有問題,沒有別的辦法。老鄉勸我去大醫院,可是,他們哪里知道,那時我根本沒錢。以前發工資,大部分寄回家,留的一點零用錢也已用空。
在走投無路的時候,我給媽媽打電話,說了我的病情,媽媽很平靜地說:“我知道家鄉有一種偏方,對這種病很有效,回家看好了再出去。”當時我還以為媽媽總算有那么一點關心我了,可一切并非我想象的那樣。
那天,我到達我們鎮上已經是滿天星斗。由于北方的冬天天氣特別的冷,我看到爸爸踩著三輪車來接我,并沒有一點的喜悅,而我竟是莫名的害怕。一路上,爸爸沒有和我說話,也不問我的病情怎么樣、冷不冷。黑乎乎的路上,只有三輪車的聲音。到達村口時,我已凍得發抖。到家后,家人全都在看電視。媽媽問我吃飯沒有,我說吃過了。其實,我差不多快兩天粒米未進。這時,姐姐走過來說:“你的臉不是挺好嗎?”我沒說話,不知當時我是怎樣走進我的房間,怎樣躺在床上,怎樣睡著的,我已經毫無感覺,只隱約聽到小弟在我床前說:“姐,你喝點水吧。”我很想對惟一關心我的弟弟說聲“謝謝”,但是,我已經沒有力氣。
第二天,吃過早餐,媽媽只告訴我看病地址和交給我50元,讓我騎自行車去。我沒有接她的錢,找到我小時候的朋友,讓她陪我去。我們走了半天,東問西問,總算找到了。
還好,經過10多天的治療,還真的有效。我前后在家只呆了一個月,也不知道每天是怎么熬過去的。
現在,我又來到了廣東,比上次幸運一點,也有幾個朋友,但是,在這兩年里,我很少打電話回家,也不寄錢。我盡可能讓自己忘掉那個家,以后就過一天算一天。
可是,我需要有人幫我分擔憂愁。我無法忘記他們,也不想讓朋友知道我有一個那樣的家庭,特別是知道媽媽病了,我好擔心。我也很清楚,他們都老了,但是,我根本沒有勇氣回家,不知道怎樣面對他們。
前幾天,爸爸帶話給我說:“如果掙不到錢,就回來吧!”他們可知道,我把那些辛苦掙來的錢揮霍一空,是為了報復他們。
我不知道自己對他們還有沒有所謂的親情,也不知道他們是否有那么一點關心我了。我害怕見到他們,卻又想見他們。我自己也不知道怕什么,我不知道該怎么辦。請大家幫幫忙,我要怎樣去面對那個毫無溫情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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