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公司的司法解散

[摘 要]新《公司法》規定了股東請求人民法院司法解散的問題，此項制度的規定是我國立 法 關于公司解散制度方面的重大突破，具有必要性，對于保護公司和中小股東的利益具有重大 意義#65377;但是立法對于司法解散的規定仍有諸多不完善之處，應加以改進#65377;

[關鍵詞]司法解散;資本多數決原則;大股東濫權;公司僵 局[中圖分類號]D922.291.91[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9-2234 (2006)06-0093-02

一#65380;我國關于公司解散的現有法律資源

公司解散，為已成立的公司，由于行政決定#65380;法院判決#65380;發生章程規定或法律規定 的事項，因而失去法律人格的程序〔1〕#65377;

我國原《公司法》規定了公司的自愿解散和強制解散#65377;自愿解散是基于公司股東的意 志而發生的解散，根據原《公司法》的規定，自愿解散有三種情形:公司章程規定的營業期 限屆滿或公司章程規定的其他解散事由出現;股東會議決議解散;因公司的合并或分立#65377;強 制解散則一般為公司違法經營被國家行政管理機關強制解散#65377;我國新《公司法》在保留原有 的自愿解散和強制解散的基礎上在第183條規定了公司的司法解散制度，“公司經營管理發 生困難，繼續存續會使全體股東利益受到重大損失，通過其他途徑不能解決的，持有公司全 部股東表決權百分之十以上的股東，可以請求人民法院解散公司#65377;”這樣我國現行立法對于 公司的解散方式就包括了自愿解散#65380;強制解散和司法解散三種#65377;

二#65380;公司司法解散的必要性

公司的司法解散作為一種制度，它并非僅僅是為了窮盡公司終結的全部方式而在成 文和 不成文的公司法中加以列舉或確認，以期使法律本身的體系能夠圓滿，它的真正的立法價值 在于當公司內部發生股東之間的糾紛，在采用其他的處理手段尚不能平息矛盾，賦予少數股 東請求司法機關介入以終止投資合同，解散企業，恢復各方權利，最終使基于共同投資所產 生的社會沖突得以解決的可選擇的一種救濟方式〔2〕#65377;

具體而言，上述公司內部發生的危及公司及股東利益的股東之間的糾紛主要包括以下兩 方面:

首先是大股東濫權，公司的正常運行需要靠一系列的決議來支撐，公司決議的基本原則 是建筑于投資回報率與風險承擔系數相一致的基礎上的資本多數決原則(the majority pri nciple)，這樣就使那些擁有控制權的股東在股東會或股東大會的決議中處于支配地位，其 意志也被上升為公司的意志，而小股東的表決權事實上是沒有意義的，從而擁有控制權的股 東的意志強加于公司和小股東身上#65377;隨著現代公司股權分散化的日益加劇，資本多數決原則 被無限制地濫用，尤其是決議權的濫用，使大股東有機會通過表決權操縱股東會或股東大會 ，從事利己之行為，損害公司和中小股東的利益，此謂“大股東濫權”，如在公司不必要增 資的前提下惡意發行新股，以致少數股東持股比例降低從而不當地增加大股東的勢力;利用 “惡意兼并”或“短期合并”等手段，將少數股東排擠出公司，然后再恢復公司原狀等等 〔3〕#65377;公司成為大股東聚斂自身利益的工具#65377;

另一個是公司僵局，我國立法中沒有公司僵局的相關規定，關于公司僵局的解釋有多種 理解，漢密爾頓教授認為“‘僵局’是指能有效阻止公司采取行動的控制安排”〔4〕 ，休斯 頓大學法學教授 J.S.柯文頓把公司僵局定義為“在公司運營中無法獲得必要的表決以對關 鍵性的業務作出決定”〔5〕， 也有評注認為公司僵局通常是指在公司決策過程中的 一種僵持 狀態〔6〕#65377;由此可見，公司僵局，主要指貫徹資本多數決原則的公司內部的一種困 境，往往 表現為公司內部成員間的關系，能有效阻止公司采取行動的控制安排#65377;“因股東之間或公司 管理人員之間的利益沖突或尖銳矛盾，而出現的公司運行障礙，包括公司的運行秩序完全失 控，股東大會#65380;董事會與監事會等權力機構和管理機構無法對公司事務做出任何決議，公司 的運行機制處于癱瘓的狀態#65377;”〔7〕公司僵局無論對公司還是對股東的利益都造成 嚴重的危 害，因經營決策無法做出，公司的業務活動不能正常進行，公司財產在僵持和斗爭中流失， 公司的資本喪失了其流動性，面對這些股東卻無能為力#65377;

勿庸置疑，某些特定的股份比例結構無疑會導致大股東濫權和公司僵局現象的出現，這 是資本多數決原則自身所難以避免的不利后果之一，但是是否摒棄這一原則而采其他的決議 原則就可以萬事大吉?

資本多數決原則體現了投資的多少與風險的負擔和公司事務管理權的安排的合理關系， 盡管存在著種種調整和限制，具有一定的相對性，但長期以來的公司實踐充分證明了資本多 數決原則的合理價值及其生命力，公司這一企業組織形式在近代以來的強大吸引力及其繁榮 與資本多數決原則行之有效的運用是分不開的，它的貢獻在于將政治領域中體現民主平等思 想的多數決原則創造性地移植于經濟領域中公司大廈的建構之中，在以資本平等為起點的效 率競賽中確立了一種符合人們普遍價值觀念的公示性的游戲規則，迄今為止沒有出現一種更 好的表決制度以致能夠取而代之#65377;可見，資本多數決原則不可摒棄，更談不上是大股東濫權 和公司僵局的可行的救濟途徑#65377;

出現大股東濫權及公司陷入僵局之時，中小股東期望維護自己的利益，在堅持資本多數 決原則的前提下，解散公司以抽回自己的出資是維護公司和股東利益的可行辦法，而上述情 況并未達到強制解散的要件，那么似乎可行的辦法是股東會決議解散，但是礙于資本多數決 原則的存在，大股東濫權情況下中小股東的表決權根本無法達到左右公司存亡的程度，他們 的意志在此時是無法上升為公司意志的，解散公司的決議自然無法做出;陷入僵局的公司是 任何決議也無法做出的，當然包括解散公司的決議#65377;基于此，為了保護公司和中小股東的利 益，必須賦予股東請求法院司法解散公司的權利，不允許解散等于賦予控制股東對其他股東 權利的侵犯和對公司財產的非法占有#65377;

三#65380;我國立法的不足及借鑒

由于公司的司法解散肇始于國外并且理論和實踐上也已相對成熟，而我國的立法仍 有諸多不足之處，因此有必要借鑒國外立法例以完善這一制度#65377;

首先，關于請求司法解散的事由的規定:《公司法》對股東提起公司司法解散的事由只 做了概括性規定，即“公司經營管理發生嚴重困難，繼續存續會使股東利益受到重大損失” #65377;與我國立法模式不同，美國的相關立法對公司司法解散的事由作了列舉式的規定，美國示 范商業公司法第十四章第三分章規定了公司的司法解散，確認法院可以解散一家公司，如果 公司的股東向法院提起了解散公司的請求，并且證明以下事實中任意一項:1.董事在經營 公司事務時陷入僵局，股東沒有能力打破這一僵局，并且不可補救的損害正威脅著公司或公 司正遭受著這一損害，或者正因為這一僵局，公司的業務或事務不能再像通常那樣為股東有 力地經營;2.董事們或者那些支配著公司的人們的行為方式曾經是，正是或將會是非法的 #65380;壓制的活欺詐的;3.在投票力量上股東們想入僵局，在至少兩次年會的會期內不能選出 任期已滿的董事的繼任者;4.公司的資產正在被不當地濫用或浪費#65377;〔8〕概括性規 定的本意 在于賦予法官自由裁量權，但公司的司法解散對于我國的司法實踐來說畢竟還是一個新生的 事物，給予法官如此大的自由裁量權無疑給股東濫訴和司法腐敗埋下了無窮的隱患#65377;司法解 散制度發展已經相對成熟的英美國家尚且采取列舉式的立法以規范股東和法官的行為，我國 立法亦應界定適當的情形，筆者認為，應在相關的司法解散應給與相關的具體界定并采用列 舉式的方式給當事人和法官提供更具操作性的法律依據#65377;

其次:“其他途徑”的規定:司法解散作為解決公司困境的一種途徑，并不是首要的途 徑，只有在窮盡其他解決機制而不能解決的情況下才可提出司法解散，它是作為一種補充機 制而出現的#65377;強制解散公司雖然可以使受侵害或將要受侵害股東擺脫出資被鎖定的困境，但 是它必將損害公司的營運價值，特別是會導致諸多無形財產如商譽#65380;商標權的喪失，并且由 于公司的存續與否涉及到眾多法律關系的協調，一旦解散就將影響各方利益，因此法律僅將 司法解散作為一種補充機制，在有其他有效解決機制能夠最大限度地保護各方利益的情況下 ，不能訴諸法院請求司法解散，此處所指其他有效解決機制在我國現行立法中為包括仲裁#65380; 調解#65380;股份收買等一系列途徑#65377;

股份收買，即其他股東愿意以公平合理的價格收購提出司法解散的股東的股份，作為一 項有效的解決機制已被美國一半以上的州法律規定或被法院采取，這種發式不僅可以使受到 損害的股東取得公平合理的價值退出公司以抽回出資，而且可以維持公司的繼續存續#65377;我國 新《公司法》75條對股份收買也有所體現，但是第75條的規定的本旨并不在于阻卻公司的司 法解散，因此其規定的情形并不完全涵蓋公司司法解散的全部情形，筆者認為，作為一項本 身可以有效阻卻公司解散的制度，立法應賦予其相應的功能，增加股東請求司法解散的情形 #65377;

再次，適合當事人的規定:公司解散不僅關系到少數股東的利益，更危及其他股東#65380;債 權人和公司的整體利益，為了防止濫用解散請求權，法律規定了嚴格的持股比例要求，使其 更能夠符合公司和其他股東的利益，“持有公司全部股東表決權百分之十以上的股東，可以 請求人民法院解散公司”#65377;但是新《公司法》對股東持續持有股份的時間以及請求解散之時 是否持有公司股份并無限制，鑒于資本的可流動性，在某些情況下公司的經營管理并不與起 訴主體存在利害關系，容易造成事實上與公司無利害關系的“短期”或“過期”股東基于惡 意兼并或其他意圖惡意進行訴訟，損害公司和其他股東的利益#65377;而在國外的立法例中有對此 的相關規定，日本商法第232條規定，所要求比例或數額股份必須由股東在六個月前連續持 有;美國的所謂“當時擁有股份”要求原告必須在法定解散事由發生的當時擁有公司資本或 股份#65377;為保護公司和股東的合法利益， 我國立法應對股東請求司法解散時連續持股時間及 當時持有股份予以限制，確保只有確與公司存在利害關系的股東享有請求司法解散請求權#65377;

四#65380;結語

司法解散作為保護公司和股東利益的一項制度只是公司法律制度擎天大廈中之一磚一瓦 ，而且它并不是一種孤立的制度，要更好地保護公司和股東的利益，還需要各項制度的共同 作用#653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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