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熟了也酸酸的

陳明要了一盤炒土豆絲和兩個饅頭。

李小雨來了，她端著一盤肉炒蒜苗。跟陳明坐在了一起，把一大半菜撥給了陳明。

老同學，咱們現在不是同學了，可還是哥們兒，更是老鄉啊!李小雨笑瞇瞇地說。

陳明拒絕不住那肉炒蒜苗的誘惑，也拒絕不住李小雨那股熱情，更拒絕不住她那迷人的微笑。

我從老家一直吃到你現在，陳明嘿嘿笑著說，以后有機會了，慢慢償還你的肉炒蒜苗吧。

陳明和李小雨中學就是同學，倆人考進了同一個城市的同一所大學，兩個人學的都是中文專業，不過兩個人不在同一個班。

明晚在學校舞廳舉行的“走進春天朗誦會”，你可要準時去啊。我還要看你的詩歌朗誦呢。陳明一本正經地對李小雨說。

我只是一個配角，主角還得你這個大詩人、大作家來。李小雨沖著陳明扮了個鬼臉，頑皮地說。

陳明從初中一年級就喜歡上了寫詩，他有一個塑料皮本子，上面整整齊齊地抄著幾年來他寫的詩，共幾十首。陳明寫的詩陸續發表在?？?，上高中時，他的詩還在省級報刊上發表了，一度成為校園里惹人注目的人物。有幾個女生還在暗中喜歡他，可是，最牽掛陳明的人還是李小雨，陳明卻不想讓李小雨做他的女友，并不是李小雨長得不漂亮，學習不好，而是因為，他感覺他們在一起沒有那種感覺。后來，兩個人來到了另一個城市的同一所大學。其實在當初填報高考志愿時，李小雨看了陳明的志愿后，也填上了現在這所大學中文專業，只是兩個人沒有分到一個班。但這并沒有阻止李小雨對陳明的追求，畢竟兩人在同一個學校，見面的機會太多了，并且學的是同一個專業，李小雨可以有很多理由使兩個人在一起的。

李小雨知道陳明喜歡他們班的一個女孩子，她叫趙小帆，家是本地的。她爸爸是解放軍的中校團長，媽媽是一名演員。父母40多歲才有了他們這么個寶貝女兒，真是嬌貴的不得了。她父母每月的工資就是5位數，她的父母從小就對趙小帆進行智力投資，讓趙小帆學習唱歌、跳舞、彈鋼琴，并且還專門請了家教老師對趙小帆進行課程輔導。趙小帆不僅漂亮、風情，而且多才多藝，畫畫、唱歌、跳舞樣樣行。她會跳蒙古舞、西藏舞、朝鮮舞。這些才藝也是她父母智力投資的結果。那年，在全校舉行的文藝匯演中，趙小帆穿著筒裙和低腰小褂，光著腳在一片如水的音樂中婀娜起舞，贏得了如潮的掌聲。

陳明那略帶一絲憂郁的表情，俊朗的外型、濕漉漉的頭發、帶電的眼神顯得更有魅力。陳明也很有詩意，有時寫出詩來，他就會對著趙小帆朗誦一番。趙小帆也喜歡這個從另外一個城市來的男孩，喜歡聽他那富有深情的朗誦，她覺得陳明比起這個城市的一些男孩要有涵養，并且他有作家的潛質。

陳明和趙小帆經常在一起，談詩歌，談各自的理想。雙方從對方的思想中吸取智慧，融入到詩歌創作當中。兩個人也會在校園的小路上，手牽手地散步。累了，便到校園中那片杏樹林旁的石凳上休息。這片杏樹林，被學校用鐵柵欄圈起來了，防止學生隨便摘杏。陳明說，他的許多詩就是在這片杏樹林中創作出來的。趙小帆說，你對我朗誦的詩，許多是在這片杏樹林中進行的。

李小雨知道陳明和趙小帆很好，但她并不想放棄，如果放棄的話，她也不會來到這個學校，選擇這個專業。陳明也會偶爾找李小雨玩的，兩個人畢竟是老同學，陳明知道李小雨沒有男友，只要是李小雨打來電話讓他做什么，他都會盡力去做的。

“走進春天朗誦會”如期在學校舞廳舉行了，踴躍參加的同學不少。組織者還請了學校的幾位老師做評委，會場布置得五光十色，燈花、彩條在同學們頭頂交織著，會場氣氛很熱烈。

李小雨朗誦了一首汪國真的《熱愛生命》。

我不去想是否能夠成功

既然選擇了遠方

便只顧風雨兼程

我不去想能否贏得愛情

既然鐘情于玫瑰

就勇敢地吐露真誠

我不去想身后會不會襲來寒風冷雨

既然目標是地平線

留給世界的只能是背影

我不去想未來是平坦還是泥濘

只要熱愛生命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朗誦完了，李小雨朝陳明望了望，陳明也正用鼓勵的目光看著自己，并向自己攥緊拳頭揮動了一下。

陳明和趙小帆朗誦了自己寫的詩。

趙小帆朗誦道：

我在尋找什么

我需要什么

我一次次起飛的力量源于何處

源于時間漫長

……

陳明朗誦道：

我們不是在這棵樹下相見

我們懷念停于這棵樹下

看春天在樹冠做最后的演奏

至今也沒有勇氣說聲愛你

……

這兩首詩都被同學們稱好，有的同學還把詩稿借來抄在自己的本上。

詩歌朗誦會開得很熱烈，也很成功。為了慶祝一下，陳明、趙小帆和李小雨在學校附近找了一家酒吧。他們要了幾個菜，幾瓶啤酒，他們聊得很開心，時間恍惚間便從手指間逃走了，等三個人意識到時間已晚，窗外夜已經是很深了。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六。趙小帆給陳明打電話約他去離市區不遠的鳳凰山去玩。

陳明說，能帶別人嗎?

可以啊。電話那頭的趙小帆說，肯定是小雨吧。

陳明給李小雨打通了電話，說去鳳凰山。還有趙小帆。

只有我們三個人嗎?李小雨說。

對啊。陳明說。

我去不合適吧。李小雨笑著說。

有啥合適不合適的，玩得高興就行了，我們在5路車等你。陳明說完掛斷了電話。

這個時候，校園里的杏花已經謝了，結出了杏來。由于校方管理得很嚴，杏子都完好無缺地掛在樹上。鳳凰山由于山高氣溫低，大片大片的杏樹正熱烈地開滿了碎小的花朵。對于他們來說，放下了枯燥的功課，到了一個全新的地方，這里有樹林，有河流，有古建筑，有新鮮的空氣，多好啊。

趙小帆從家里帶來了數碼相機，對陳明和李小雨說，你們兩個老同學合個影吧。

陳明和李小雨站在了一棵杏樹下，各自做了一個姿勢，趙小帆已經將倆人的形象拍了下來。

李小雨說，我給你倆拍幾張吧。

趙小帆把相機遞給了李小雨，謝謝了，小雨。說完，她拉著陳明在一塊山石前站好，左手摟著陳明的腰，右手拉著陳明的左手，親密地依偎在陳明的身旁。

陳明反而覺得不好意思了，小帆，你也照顧點影響好不好，小雨還在呢!

趙小帆臉紅了，她在害羞，女孩子只有在喜歡上一個男孩子的時候才會害羞。漂亮的女孩子害起羞來真是千嬌百媚的，就像春天盛開的杏花，使人的心里涌起一片潮濕的云霧。陳明有這樣的感覺，趙小帆的羞澀是屬于他的。

李小雨倒是很放得開，忙說，你們高興就好了，總不能照出來的相片是兩張氣色不好的臉吧。其實，李小雨心里酸酸的。

后來，李小雨選在一片杏花叢中照相，陳明在為李小雨照相時，發現小雨竟是如此的美麗，她美得脫俗、美得出塵、美得清幽而又優雅，那種遠離世俗的美像一股春風一樣穿梭在杏花叢中之間，她的臉上始終帶著迷人的微笑。

陳明在拉李小雨上山坡時，他覺得李小雨的手特別柔軟，攥在手里就不想松開。

……

這一天，他們三個人玩得很痛快。下午三四點的時候，他們下了山。

我先把小雨送回學校吧，陳明看了一眼李小雨。

不用了，我自己坐車回學校就行了，你們倆逛逛吧。李小雨怕趙小帆生氣，趕忙說。

那好吧，小雨，我就不送你了，回去后，早些休息。陳明說。

陳明把趙小帆送回了家，這是市中心的一片富人區，趙小帆家里條件很好，三室兩廳，開闊氣派，高檔裝修，風格精致高雅，40多平米寬敞大廳，全落地門窗，設有寬帶局域網，名牌家電，豪華家居。陳明簡直看呆了，一家三口住這么大的屋子，我們家真是和她家沒法比的。

趙小帆告訴陳明，她的爸媽出差了，這兩天家里就她自己一個人。

在趙小帆自己書房的梳妝臺上陳明發現了一沓彩照，那是趙小帆在海邊照的，趙小帆笑得是那么得開心，高挑苗條的身體，動人的嬌軀上兩個傲然挺立的雪峰在陽光下顯得更為動人。

趙小帆在后面拍了陳明一下，看啥了，這么愣神。偷看美女的私人照。

陳明臉紅了，不知所措了。想說些什么，可又說不出來。

趙小帆詭秘地一笑，她把陳明帶到了她的臥室，她為陳明脫去了衣服，又把自己的上衣脫了，她讓陳明把自己抱到床上，陳明趴到了趙小帆身上，趙小帆緊緊地摟著陳明。突然，陳明看到了李小雨，看到了小雨那迷人的微笑，深情的眼睛，想到了小雨幾年來和自己在一起的日子，想到了杏花叢中她的身影。陳明猛地從床上翻起來，草草地拿起衣服從趙小帆家里慌里慌張地逃出來了，他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干什么，幸虧沒有發生那一幕。

陳明到學校的時候，已是晚上7點多了，在經過學校那片杏樹林時，一個人從旁邊竄到了他的面前。

不許動。一只手槍狀的手在他眼前停住了。

陳明一開始果真嚇了一跳，身上的汗毛都乍了起來。他看了看，原來是李小雨。

小雨，你怎么在這里。陳明不解地問。

我，一直在等你啊。我知道你從趙小帆家里出來，肯定經過這片杏樹林，我可會神機妙算的，誰讓咱們是老同學呢?李小雨得意地說著，遞給陳明一個圓圓的東西。

什么東西?陳明問。

杏子，熟透了的杏。我從杏樹林里偷的。李小雨說。

陳明把熟杏放在了嘴里，酸酸的沒有甜的味道。陳明心里現在很亂，酸酸的。

陳明囁嚅著：小雨，小帆，小雨，小帆……

（責編/孫厚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