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內強暴引發命案

2006-01-01 00:00:00煙云

檢察風云 2006年4期

丈夫是商界新秀，妻子是政府文員，是人們眼中看好的模范夫妻。出人意料的是，妻子從新婚第一夜開始就遭受丈夫粗俗的強暴，絕望中，她采取禁欲，以達到離婚的目的。當兩人的怨恨升級、欲望高漲時，悲劇發生了……

新婚之夜，激情中的悲情

李小霞1978年出生在鄭州的一個干部家庭，名牌大學畢業后，她在鄭州市的一個行政單位做文員。由于容貌姣好，李小霞成了男士追寵的對象。2004年6月，李小霞去上海出差，正是這次初夏的旅行，她認識了命運中的“王子”。

“王子”名叫于生平，河南洛寧縣農村人。心高志遠的他大學畢業后并不想呆在政府部門，在別人的不理解和家人的反對聲中，他獨自闖蕩到鄭州做建材生意。經過幾年的打拼，事業上取得了成功，有房有車，是管轄上百人的總經理，成了“商界新秀”。

于生平長相并不出眾，吸引李小霞的是他的自信開朗和能言善辯。李小霞裊娜的身姿，甜美的笑容也不知不覺走進了于生平的心扉。

2005年5月1日，走過戀愛的季節，李小霞和于生平在人們的祝福聲和喧鬧聲中走上了紅地毯，走進了婚姻的殿堂。洞房里，于生平看著眼前嬌羞漂亮的臉龐和被嫁衣包裹的凹凸有秩的身材，一股熱流從身上涌起，抱起李小霞扔到床上，跟著就撲了上去。

“不！”李小霞被突如其來的情況驚呆了，下意識地喊了出來。眼前，朦朧的是于生平變形的臉。李小霞怎么也想不到事情會是這樣。“別急……我們還沒有……”從驚嚇中反應過來的李小霞剛想說些什么，就被于生平粗魯的動作打斷了。不管怎樣掙扎，身體單薄的李小霞終不是丈夫的對手。于生平瘋狂地撕扯著李小霞身上的衣服，卻沒有注意到淚水已經從妻子的眼中滑落。

激情過后，于生平看著妻子滿面淚水，輕輕抱著李小霞，深情地說：“小霞，我愛你！”

“你愛我，就要尊重我！”李小霞嗚咽不已，抽泣著說。新婚之夜，丈夫得到了激情，而留給她的只是悲情。她安慰自己，這也許是因為是第一次，丈夫太激動了，所以才失態。

婚內強暴，讓愛屢屢受傷

結婚的第四天，李小霞因為例假感到身體不適，吃過晚飯就早早地躺在床上休息。朦朧中，她覺得有一雙手在身上游走。睜開眼，身邊的于生平正用渴望的眼光注視著她的身體。猛然間，新婚之夜的恐懼涌上心頭，并迅速地淹沒了她。李小霞一骨碌爬起來，抓住于生平的手，顫抖地說：“我……我來例假了。”

于生平有些失望，但他還是點了點頭，說：“哦，那就不能要了，要不然會生病的。”

聽到此言，李小霞有些感動，丈夫還是比較體貼的，看來新婚之夜只是一個意外，于是放心地躺下，可是平靜沒有維持多久，于生平又不顧一切地抱住了李小霞……

李小霞發瘋似地護住了自己的身體，從小到大，她都非常清潔，而現在的情況，不管從身體上還是心理上都是不能接受的。她驚恐地打著于生平的胸膛，淚水飛落：“你為什么這樣，你把我當成了什么？”于生平對李小霞的質問置若罔聞，妻子的粉拳不僅沒能把他的理智喚醒，反而更增加了獸欲，動作變得更加粗魯、野蠻。

李小霞大喊一聲暈了過去，醒來后，床上的血跡和身上的疼痛告訴她，即使在昏迷中，丈夫也沒有放棄對自己的暴行。看到妻子醒來，發泄后的于生平抓起她的手，后悔莫及，他拉起李小霞的手朝自己的臉上抽打：“老婆，是我不好，沒能控制自己，傷害了你，可是我是愛你的呀！”

生活暫時恢復了平靜，一連好幾天，于生平再沒有侵犯李小霞，而是像一個犯錯了的孩子，婚后第九天的晚上，悲劇重演！李小霞覺得就像掉進了冰窟。難道自己的婚姻就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承受丈夫的性暴力？半晌，李小霞嘆了一口氣，說：“咱們還是離婚吧！”

于生平抱著李小霞始終不松開，一直道歉，直到筋疲力盡的李小霞答應原諒他為止。

光天化日，暴行仍要上演

李小霞覺得自己好像進入了一個怪圈。白天，于生平是人們眼中疼愛妻子的好丈夫，是一個叱咤商海的商界新秀。而晚上，于生平卻脫掉了表面的儒雅，不知什么時候就變成了焦躁、粗暴的野獸。對于李小霞來說，每天晚上都是在不可知的恐懼中。

2005年8月，李小霞的表姐新買了房子，裝修期間住在李小霞家，因為有外人在家，于生平有所顧忌，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欲望。半個月相安無事。

一天中午，李小霞正在家陪表姐說話，這時候于生平滿身酒氣地回來了。李小霞走上前去接過于生平的皮包。誰知，于生平一把把她抱了起來，和她一起倒在沙發上，隨后竟伸手要脫她的褲子。

看到于生平瘋狂的舉動，表姐驚呆了。當著外人的面，再次遭到強暴，李小霞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她一邊罵著“畜生”，一邊在于生平身上、臉上又抓又撓……于生平沒能得逞，但李小霞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撕成一縷一縷。

既然于生平能在表姐面前施暴，那么總有一天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強暴她！為了早日擺脫于生平，李小霞決定離婚。于生平跪求道：“那天我是喝多了，所以才喪失了理智。我只是一時沖動……”然而，道歉已經起不到作用。李小霞對這樣周而復始的施暴、道歉、原諒、再施暴已經麻木了，在她心中只有仇恨和絕望。她冷冷地打斷于生平：“如果你是愛我的，你就同意離婚，放我一條生路吧！”

不想再見到于生平的李小霞回了娘家。第二天，于生平帶著豐厚的禮品來接妻子。恐怕父母擔心的李小霞只好隨著他回家。剛一進家門，于生平就一把抱住了李小霞按到了床上。悲憤的李小霞咬牙切齒地警告于生平：“從今以后，你永遠都不能碰我，你要是再敢過來，我就從陽臺上跳下去！”看到李小霞怨恨的眼神，于生平不敢用強。

為了避免再次受到侵犯，為了早日離婚，李小霞每天晚上進臥室后就把門反鎖上。

最后瘋狂，行兇罪無可赦

妻子的厭惡讓于生平感到失敗，而妻子的禁欲，更讓他的欲望膨脹。盡管如此，他并不想離婚，他還想著能夠得到李小霞的原諒。

2005年9月20日，是李小霞26歲生日，于生平特地在一個大酒店花了5000元錢給她舉辦生日宴會。然而，毫不領情的李小霞拒絕參加。

她的冷漠深深刺痛了于生平的心。他喃喃道：“難道想和自己愛的女人在一起也錯了嗎？”那一夜，于生平在沙發上一直坐到天亮。

2005年國慶節，于生平在公司舉辦了別開生面的慶祝酒會，不僅有公司的所有員工，還請了不少大客戶和政府官員。于生平沒有告訴李小霞，他知道李小霞不會給他這個面子。令他想不到的是，李小霞不請自來。

于生平興奮地宣布：“我的公司之所以能夠取得這樣的成就，除了有大家的幫助和支持外，另外一個最重要的人就是我的妻子。”話音剛落，誰知李小霞卻說：“在你們眼里，我們應該是值得羨慕的，我也應該是幸福的。可是，我的生活并不幸福，他是一個婚內強暴者，我們正準備離婚。”

李小霞的話不亞于在酒會上投下了一顆重磅炸彈。不僅讓于生平斯文掃地，更影響了他在商界的聲譽。商場失意，情場失意，雙重打擊讓意氣風發的于生平覺得自己失去了整個世界，整天沉溺在煙酒之間，無心打理公司。

2005年11月18日早晨，醒來后的于生平發現妻子的臥室沒有鎖門。此時，他已經好幾個月沒有和妻子親熱了，周身燥熱的他無意識地來到妻子床前……

驚醒的李小霞明白于生平的意圖后，奮力反抗，不讓他得逞。于生平想到這幾個月委曲求全過的狼狽日子，不禁怒上心來，兩眼發出野獸樣的光芒，抓住李小霞的領口打了幾個耳光。

驚恐中，李小霞掙脫了于生平的控制，本能地想打電話報警。失去理智的于生平從廚房拿來菜刀，惡狠狠地朝李小霞砍去……

2005年12月16日，于生平在老家被警方抓獲。

于生平被捕后說的話，也許會給人們一些啟示吧。他說：“我沒有正視婚姻，剛開始一味地追求刺激，讓妻子絕望，后來又在夫妻關系破裂后，極力維持婚姻。現在想想，實在太可悲了！”

據一則權威調查資料所示，被調查的4049名城市女性中，有113人承認有被丈夫強迫過性生活的事；農村1079名婦女中，有86人承認被實施過“夫妻內的強暴行為”。專家們認為，囿于調查中的各種因素，婚內強暴的絕對比例，要比上述數字大得多。因此，有專家斷言，繼家庭暴力之后，婚內強暴已成為一個較為普遍并被百姓和業內專家關注的社會問題。

以首例婚內強暴兇殺案為由頭，就婚內強暴的話題，有關專家發表了各自的看法：

“婚內強暴定性問題尚有分歧”

婚內強暴對女性的精神和肉體造成極大的傷害。作為受害者的女性完全可以拿起法律武器維護自己的權益。

關于婚內強暴如何定性問題，目前法律無明文規定，法學理論界存在較大分歧。大多數學者認為婚內強暴不構成強奸罪。司法實踐中，我國近幾年的幾起鮮見的婚內強奸判例中，往往具有夫對妻實施強暴時法院已作出離婚判決而判決書尚未送達等特殊情節。一般情況下，由于法律沒有明文規定，司法部門對婚內強暴案件不會以強奸罪予以論處。

當然，丈夫對妻子的強暴行為不以強奸罪論處并不意味著丈夫可以視妻子為性奴隸而為所欲為，也并不意味著法律對丈夫侵犯妻子性權利的行為無能為力而袖手旁觀。對于婚內經常性的強暴行為可以適用刑法第二百六十條關于虐待罪的規定。該條第一款規定，虐待家庭成員，情節惡劣的，處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虐待罪的犯罪客體是共同生活的家庭成員在家庭生活中的平等權利與身心健康，客觀方面體現為具有經常虐待家庭成員的行為，犯罪主體上要求必須是共同生活的家庭成員，主觀上要求行為人具有故意。本案中，丈夫于生平對妻子李小霞的經常性、一貫性的強制性行為，是對妻子肉體與精神的折磨與摧殘，情節惡劣，侵犯了李小霞的性權利和身心健康權，這完全符合虐待罪的構成要件，可以追究于生平虐待罪的刑事責任。虐待罪屬于告訴才受理的案件，需要受害人向司法機關提出控告。如果李小霞不控告，司法機關不能主動干涉。

對于婚內強暴問題，法律的救濟是必不可少的。但法律不是唯一的，甚至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法律能約束人的行為，對人內心的約束卻無能為力。法律能提供事后的救濟，卻無法進行有效預防。婚內強暴問題的有效解決，需要借助道德、醫學和法律等多種手段。

（吉林大學法學博士李海平）

“婚內強暴——夫妻感情的殺手”

前文中李小霞被害的直接原因是性情暴躁的于生平激情狀態下的行兇，而造成他們夫妻感情惡劣的罪魁禍首則是于生平的婚內強暴行為。

我們這里說到的婚內強暴，是指在夫妻生活中丈夫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在妻子不情愿的情況下，強行與妻子發生性關系的行為。

于生平本身性需求較強烈，但他在性知識方面一直是無知的，性心理也非常不成熟。他一直將性行為當成是他個人發泄欲望的行為。他不懂得初次性交女性由于處女膜破裂，會有疼痛等不適應感覺，需要男性溫存；也不懂得性行為需要顧及妻子的感受，是需要雙方不斷磨合和適應的。小霞原來對夫妻性行為的期望很高，是非常浪漫和美好的，但丈夫的第一次性行為的粗魯讓她對性行為感覺很失望，之后始終感受到的是被蹂躪，因而完全抗拒性生活，要全力反抗保護自己，于是他們夫妻之間的正常的性生活在他們之間被固定成了強奸模式。

于生平看到自己的行為對妻子造成的傷害后，做了努力補救，希望可以得到妻子原諒同時能得到和諧的性生活，可惜始終沒有找到正確有效的方法。在其他方面百般補償溫柔體貼，在性生活中的行為卻沒有絲毫調整和改變，更突出了他的粗暴，以至于造成妻子對性生活越來越恐懼和厭惡，直至反抗越來越強烈。另一方面，他付出了很多，而感覺沒有得到任何回報，也得不到他想要的正常的性生活，更加重了他在性方面的饑渴和焦慮，積蓄了更多的委屈和不滿，他每次沖動強烈時遭到小霞拒絕反抗時，這些焦慮和委屈不自覺中會使他的侵犯行為更粗魯。

李小霞遇到問題的應對模式是被動和極端的，由于自身各方面條件優越，也有過于要求完美，不肯妥協特點。他們之間的問題不是完全拒絕性生活，而是拒絕粗暴強迫的性行為。

在他們夫妻陷入這種“怪圈”時，如果于生平能從改變性行為模式入手，做一些調整，多關注妻子感受，學習一些性技巧，比如說：在之前多作一些溫柔的愛撫，也許可以漸漸消除妻子對性的恐懼，使夫妻性生活協調起來；小霞的遭遇確實很值得同情，在兩人感情尚未完全破裂時，如果小霞除了被動接受丈夫強暴與道歉和補償外，能夠主動一些來想辦法解決，如可以尋求父母或專家幫助，在生活其他方面對丈夫關心一些，安排好夫妻性生活的頻率，他們的婚姻生活也可能會有另一個結果吧。

（北京陽光華仁心理咨詢師王艷梅）

“婚內強暴——不得不說的事”

在我們這樣一個仍然談性色變的國度里，不知多少人，沒有或僅有很少的性知識（尤其是廣大的農村）。至今在好多人的心目中，性仍然是骯臟的，是見不得人的，妻子所能做的只是聽從于自己的丈夫，哪怕她感受不到一點性的快樂，甚至遭受著婚內強暴的折磨，即使這樣，大多數人仍然三緘其口。直到她的忍受超過了極限，直到她的生命受到了威脅，直到血的事實擺在了人們面前……

人類的性，包括很多內容，有性生理、性心理、性科學、性道德、性法律等等。性行為從正常到異常，或者說從常態到病態，從兩情相悅到脅迫和強暴，是一個由量變到質變的連續體。就婚內強暴來說，從由于夫妻雙方性需求強度不同等原因偶爾出現的性侵犯（性行為失調），到經常出現性侵犯，以致影響了夫妻感情和日常生活（性行為紊亂），到以實施性侵犯作為性行為的目的和獲得性快感的唯一方式（性行為變態），其中蘊含著復雜的社會及心理原因。

原因之一：現代社會是一個充滿競爭的社會，人們普遍承受著巨大的生活壓力，官場失意，商場敗北，人際冷漠，生活和工作中的壓力和挫折使人產生了更多的侵犯行為，通過實施婚內強暴，以替代性地發泄（轉移）自己的憤怒。

原因之二：信仰危機，沒有樹立起健康、科學的人生觀、價值觀，有的人，尤其是個別事業初成、有了些錢的人，思想空虛，道德淪喪，追求低級趣味。

原因之三：幼年家庭環境不良，或家庭關系冷漠，或存在家庭暴力。由于從小缺少愛，不知道婚姻中除了性外還有別的，因此在性生活中不顧及他人的感受。

原因之四：幼年家庭及教育環境中不尊重女性，存在對女性的歧視和偏見。

原因之五：生活中遭受過女性（尤其是母親）的傷害或遺棄。

原因之六：人格發育不完善，內向，壓抑，敏感，多疑，懦弱，強迫，偏執，雙重及多重性格。強暴行為成為對自卑的過度補償。

原因之七：通過對心愛的人的性侵犯，無意識地表達對自己的不滿和懲罰。

原因之八：有較嚴重的心理障礙。如性變態、反社會性人格障礙等。

面對婚內強暴，筆者認為，以下幾個措施可供參考：

第一，要學會保護自己，當強暴正在發生和已無法避免時，建議不要抵抗，因為抵抗的結果，很可能會激起對方更強烈的征服欲，而自己可能會遭受更嚴重的傷害。

第二，在易出現強暴的時間和環境，盡量不穿性感的服裝，不出現挑逗性的體態和言行，避免引起對方的性聯想。

第三，加強夫妻感情溝通，培養積極向上的生活情趣及審美情趣。多進行室外活動，如旅游、體育運動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