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工農紅軍歷史上,先后組建過4支先遣部隊,分別擔負宣傳抗日、牽制敵人對蘇區的進攻、為主力紅軍長征探路、策應和配合主力紅軍北上以及開路先鋒等戰略任務,為中國工農紅軍順利實施戰略轉移發揮了重要作用,在我軍戰史上留下了輝煌的一筆。
中國工農紅軍北上抗日
先遣隊——紅七軍團
1934年10月,由于王明“左”傾冒險主義的錯誤領導,中央蘇區第五次反“圍剿”遭到失敗,中央紅軍主力被迫從蘇區的西南方向突圍,進行戰略轉移,開始二萬五千里長征。在這次戰略轉移之前,中央決定派出一支部隊,舉起北上抗日的旗幟,從中央蘇區的東部出發,向閩、浙、贛、皖諸省國民黨后方挺進,到閩浙贛皖邊界地區開展游擊活動。建立新蘇區,發展反日運動,以調動敵人北上,減輕中央蘇區的壓力,配合中央紅軍主力粉碎敵人第五次“圍剿”。直接目的是以這一行動威脅國民黨統治的腹心地區,吸引和調動一部分“圍剿”中央蘇區的敵人,掩護中央紅軍主力即將實行的戰略轉移。
1934年7月5日,中共中央、中革軍委下達訓令,決定以紅七軍團組成北上抗日先遣隊。6日,紅七軍團由瑞金出發,在紅九軍團的掩護下向閩中前進。為了宣傳我黨抗日主張,中央公開發表了毛澤東與項英、張國燾、朱德、周恩來、王稼祥聯名簽署的《中國工農紅軍北上抗日宣言》、《中國工農紅軍北上抗日先遣隊告農民書》等文件,并發出了《關于紅軍北上抗日的行動給各級黨部的指示》,要求廣泛宣傳北上抗日先遣隊的政治意義,擁護抗日先遣隊的行動,組織抗日統一戰線等。中央指出:“紅軍的主力雖因國民黨五次‘圍剿’擋住了北上的路……卻在此時派出了自己的先遣部隊。這個部隊雖然只是一個先遣部隊,但有充分的戰斗力……我們的抗日先遣隊,將很快壯大成為抗日作戰的大力量。”“中國工農紅軍的抗日先遣隊已經出動了!我們英勇的工農紅軍已經以實際的行動來反對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救中國于危亡。”
7月29日,紅七軍團攻占閩江南岸的尤溪口。翌日,攻占樟湖坂,并于當晚北渡閩江,占領黃田、谷口。8月1日,占領水口,召開“八一”紀念大會,正式宣布紅七軍團對外以“中國工農紅軍北上抗日先遣隊”的名義活動。隨后,北上抗日先遣隊按照中革軍委“繼續徹底地破壞進攻我紅十軍及閩北蘇區的敵人的后方”的訓令,在閩浙贛皖邊界廣泛活動,創建新蘇區,取得了一定戰績。11月4日,紅七軍團同閩浙贛蘇區的紅十軍會師,合編為紅十軍團,原紅七軍團改編為第十九師,紅十軍改編為第二十師。劉疇西任軍團長,樂少華任政治委員;方志敏任閩浙贛軍區司令員,曾洪易任政治委員。方志敏任紅十軍團軍政委員會主席,劉疇西、樂少華、聶洪鈞、劉英為委員,領導紅十軍團創建新蘇區。紅軍北上抗日先遣隊這支勁旅,遭到數倍于我軍的敵人的瘋狂追堵和圍攻,部隊作戰舉步維艱。1935年1月中旬,紅十軍團在返回閩浙贛蘇區途中,在德興港頭村被敵軍截為兩段,先頭部隊在參謀長粟裕、政治部主任劉英率領下突出敵軍包圍,回到蘇區;主力部隊被合圍于懷玉山中,激戰至下旬,大部犧牲。方志敏、劉疇西等被俘后英勇就義,曾洪易向敵人自首投降。2月27日,紅十軍團突圍部隊改編為挺進師,粟裕任師長,劉英任政治委員,王蘊瑞任參謀長,黃富武任政治部主任,由上饒靈山地區出發,向浙南進發,在該地區堅持游擊戰爭。抗戰開始后該部被編入新四軍第二支隊。
在民族危機空前嚴重的歷史關頭,紅軍北上抗日先遣隊的北上行動,歷時6個多月,行程5600多里,沿途且戰且走,先后進行了30余次重要戰斗,一度震動了福州、杭州、徽州、蕪湖以至國民黨的反革命統治中心南京。對于宣傳我黨抗日主張、推動抗日運動發展,擴大黨和紅軍的影響,以及策應中央紅軍主力戰略轉移,都起到了積極的作用。這次戰略行動失敗的原因,客觀上是敵人力量的暫時強大,主觀上則主要是由于王明“左”傾冒險主義的錯誤領導。因為派出抗日先遣隊的戰略意圖及賦予抗日先遣隊的戰略任務,是通過紅軍北上抗日先遣隊的行動,到敵人深遠后方去活動,爭取在中央紅軍主力戰略轉移時對敵人起一定的牽制作用,這從戰略指導上是可行的。然而,中央賦予抗日先遣隊的任務卻遠遠超出了上述要求,建立新蘇區、開展反日運動,促使敵人進行戰略與作戰部署上的變更等等,這些在當時政治氣候和戰略環境下,都沒有實現的客觀基礎。此外,主力紅軍離開中央蘇區以后,在南方數省敵我力量對比懸殊的情況下,抗日先遣隊在實際作戰指導上仍然是搞大兵團作戰,“正規戰打不成”;而且全部戰略行動甚至戰術行動都由中央和中革軍委直接指揮,“游擊戰也打不成”,作戰指導上的錯誤是抗日先遣隊失利的重要原因。
紅軍北上抗日先遣隊的進軍雖然失敗了,但作為第一支從中央蘇區出發向敵人腹地進擊的主力部隊,在一定程度上掩護了主力紅軍的戰略轉移;特別是以方志敏等為代表的廣大指戰員英勇頑強的戰斗精神,已成為我軍戰史上英勇悲壯的光輝一頁。
中央紅軍長征先遣隊
——紅六軍團
在紅七軍團以“紅軍北上抗日先遣隊”旗幟北上的同時,中共中央和中革軍委又決定派紅六軍團西征,擬與紅三軍取得聯系,執行中央紅軍長征先遣隊的任務,為中央紅軍戰略轉移探索道路。
1934年7月,黨中央和中革軍委指示:將湘贛邊區的紅十七師和紅十八師改編為紅六軍團,作為中央的先遣隊突圍西征;由任弼時、肖克、王震組成軍團的軍政委員會,任弼時任軍政委員會主席。基本任務就是先撤離湘贛蘇區,轉移到湖南中部發展游擊戰爭,創立新的蘇區,并同活動在貴州東部賀龍領導的紅三軍取得聯系,吸引敵人改變部署,輔助中央蘇區反“圍剿”作戰,同時也為準備轉移的中央紅軍探索前進的道路。1934年8月7日,紅六軍團從江西遂川橫石突圍,踏上西進的征途。10日抵達桂東縣的寨前圩,在這里召開了慶祝突圍勝利和誓師大會,任弼時正式宣布成立紅六軍團領導機關。誓師大會是紅六軍團長征史上重大的歷史事件,它拉開了紅軍長征的序幕。
為完成中央和軍委賦予的戰略任務,他們連續行軍作戰,跨越贛、湘、桂、黔四省達5000余里,突破幾倍于己的優勢敵軍的包圍、堵截和追擊,作戰環境異常艱苦。經過兩個月的長途跋涉,于1934年10月到達黔東根據地,與賀龍領導的紅三軍在印江縣木黃勝利會師,兩軍在四川酉陽南腰界召開慶祝會師大會。紅三軍恢復紅二軍團番號,賀龍任軍團長,任弼時兼任政治委員。這兩支紅軍的會合,宣告長征先遣隊的勝利,紅六軍團完成了“探路”的戰略任務。二、六軍團在任弼時、賀龍、肖克、關向應、王震等指揮下,開創了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這一時期,紅六軍團發展到1.1萬多人,紅二軍團發展到9000人,合計2萬余人。此后,在任弼時、賀龍、關向應等指揮下,紅軍同數十倍于己的敵人進行英勇戰斗,牽制了近30萬敵軍。
紅六軍團與紅二軍團的勝利會師,使當時負責軍事指揮的博古和李德過高地估計了紅軍的軍事力量,要求紅軍主力不顧已經發生重大變化的敵情,依然按紅六軍團渡湘江的路線前進,結果演出了血戰湘江的悲劇。緊急關頭,毛澤東提出放棄和紅二、六軍團會合的原定計劃,主張向敵軍力量比較薄弱的貴州方向前進。1934年10月15日,紅軍占領黎平縣城。18日,中央政治局在黎平舉行會議,肯定了毛澤東的正確主張,通過《關于在川黔邊建立根據地的決議》,放棄向湘西前進的原定計劃,改向敵人力量薄弱的貴州挺進。1935年1月1日,中共中央召開政治局會議,通過《關于渡江后的行動方針的決定》,決定強渡烏江,建立以遵義為中心的川黔邊革命根據地。1月初,中央紅軍強渡烏江,7日占領遵義。15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遵義召開擴大會議,糾正了博古和李德在軍事指揮上的錯誤,結束了以王明為代表的“左”傾冒險主義在中央的統治,實際上確立了毛澤東同志在紅軍和中央的領導地位,使紅軍從此擺脫了戰略上的被動。
中國工農紅軍北上抗日
第二先遣隊——紅二十五軍
1932年10月,紅四方面軍第四次反“圍剿”失敗后,被迫退出鄂豫皖革命根據地。紅四方面軍主力撤離后,鄂豫皖省委即集中分留各地的原紅二十五軍第七十五師的2個團和紅二十七師的3個團,重新組成紅二十五軍,軍長吳煥先、政治委員王平章,繼續堅持大別山斗爭。
1934年8月,中革軍委派粵贛軍區紅二十二師師長程子華到鄂豫皖蘇區,向鄂豫皖省委傳達了中革軍委副主席周恩來的指示:紅二十五軍主力要進行戰略轉移,去建立新的根據地。這樣,不僅部隊能夠得到發展,同時也能把敵軍主力引走,減輕鄂豫皖根據地的壓力,有利于留下的部分武裝長期堅持斗爭。根據中共中央的指示精神和鄂豫皖蘇區革命斗爭實際,省委決定率領紅二十五軍主力撤離鄂豫皖蘇區,實行戰略轉移。由于此前中央蘇區的紅七軍團已經組成了北上抗日先遣隊,省委決定:為宣傳黨的抗日主張,紅二十五軍主力在戰略轉移行動中,對外稱“中國工農紅軍北上抗日第二先遣隊”。
1934年11月16日,紅二十五軍約3000名指戰員從河南省羅山縣何家沖出發,開始了長征。鄂豫皖省委發布了《中國工農紅軍北上抗日第二先遣隊出發宣言》,指出民族危機的深重,宣傳黨的抗日救國主張和紅軍北上抗日宗旨,號召全國同胞團結起來一致抗日。部隊從信陽以南的東雙河至柳林間越過平漢路,進入鄂豫邊的桐柏山區。該地區靠近平漢路,又面臨漢水,回旋余地小,難以立足,遂繼續向北轉移,進入河南西部的伏牛山區。但部隊進入伏牛山區后,發現這里已有敵人的駐軍,面對敵重兵,紅軍只好沿著伏牛山麓,改向陜南進發,在半年時間內創建了鄂豫陜革命根據地。在連續粉碎敵兩次“圍剿”后,為繼續調動敵人,迫敵退出鄂豫陜革命根據地,徐海東率部于1935年7月初,北出終南山,逼迫西安城,徹底打亂了敵人重兵圍困解放區的部署。
紅二十五軍自撤離鄂豫皖蘇區后就與中共中央失去了聯系,但在長征途中總是千方百計尋求黨中央的信息和指示,力圖策應黨中央和主力紅軍的行動。當得知中央紅軍與紅四方面軍在川西會師和準備北上的消息后,鄂豫陜省委在長安縣灃峪口召開緊急會議。省委全面分析形勢,認為紅一、紅四方面軍在川西勝利會師還將要繼續北上創建中國西北部蘇區根據地,這是目前中國革命發展的新的形勢和特點,紅二十五軍當前最緊迫的戰斗任務是配合紅軍主力在西北的行動,迅速創建新的革命根據地。因此,省委決定立即率領紅二十五軍西征北上,同時確定將鄂陜邊、豫陜邊兩特委合并為鄂豫陜特委,統一領導留下的武裝力量。鄂豫陜省委和紅二十五軍的領導,在與黨中央失去聯系的情況下,統觀全局、獨立自主、堅決果斷地作出繼續西征北上的這一戰略決策,是非常難能可貴的,它完全符合當時中國革命形勢發展的需要,符合黨中央率領主力紅軍北上抗日的戰略意圖。當時,部隊進行了西征北上的思想動員,提出的口號就是“迎接黨中央”、“與中央紅軍會師”。軍領導當機立斷,決定立即進入甘肅境內,威脅敵人后方,策應黨中央和主力紅軍北上。8月初,紅二十五軍攻占甘肅兩當、天水等縣城,引起敵人極大震驚,急調部隊回援。這時,我軍又大膽向敵縱深挺進,從新陽鎮強渡渭河,攻克秦安縣城,威逼靜寧,切斷了橫貫陜甘兩省的交通大動脈西蘭公路。紅二十五軍如一把尖刀,直搗敵后方,成其心腹大患,以有力的行動鉗制和吸引了大批敵軍,打亂了蔣介石的部署,策應了主力紅軍在川西的行動。
1935年9月16日,紅二十五軍與劉志丹領導的紅二十六、二十七軍會師,合編為紅十五軍團。之后,這支部隊東進北上,聲東擊西,打通了陜甘邊和陜北兩蘇區的聯系,使兩塊蘇區連成一片,并在20余個縣建立革命政權,為中共中央和三大主力紅軍長征提供了落腳點。至此,紅二十五軍完成了被稱作“小長征”的歷時10個月、途經5個省、轉戰近萬里的戰略轉移,成為第一支完成長征的紅軍主力部隊;特別是在遠離黨中央的情況下,孤軍艱苦轉戰萬余里,有力地牽制了敵人的重兵集團,配合了紅四方面主力作戰,策應了中央紅軍北上,與陜北紅軍一起發展和鞏固了陜北革命根據地,為中央將革命的大本營奠基在西北發揮了戰略支撐作用,為中國工農紅軍長征的最終勝利作出了歷史性貢獻。
遵義會議后長征的開路
先鋒——中央紅軍先遣隊
遵義會議后,確立了毛澤東同志在全黨全軍的領導地位,使中國革命走上了正確發展的道路,紅軍長征從此擺脫了全面被動,在毛澤東等指揮下不斷勝利前進。1935年5月20日,紅軍繞道通過西昌,到達瀘沽,準備通過彝區。中央軍委指定總參謀長劉伯承和紅一軍團聶榮臻分任司令員和政治委員,帶領一軍團第一師的第一團、一個工兵排和無線電臺,再加上肖華一個工作隊,組成中央紅軍先遣隊,進行戰略偵察,逢敵開路、遇河搭橋,為紅軍北上殺開一條血路,先遣隊就是長征路上的“開路先鋒”。
由瀘沽到大渡河,有兩條路可走:一條經登相營、越西到大樹堡(石棉),過大渡河便是富林(漢源),這是通雅安、成都的大道。另一條是經冕寧、大橋、拖烏到安順場渡口,這是一條險峻崎嶇的山路,而且要經過彝族聚居區。中央軍委原定計劃走大路,劉、聶根據冕寧地下黨提供的敵情,當即向軍委提出兩條建議:第一,敵人顯然判定我軍將走西昌至富林的大道,把富林作為防守的重點,因此,從富林渡河,將遇敵主力,不易奏效,我軍主力宜取西側的小路,奔安順場渡口;第二,仍不放棄走東側大路的意圖,請軍委再令一團兵力,作為第二先遣隊,經越西向富林佯動。中央軍委完全同意劉、聶“改路”的意見,并派出一軍的第五團,由左權、劉亞樓指揮,為第二先遣隊,指向越西、富林方向,隱蔽主力意圖。
5月22日,先遣隊開始進入大涼山彝區。毛澤東囑咐先遣隊司令員劉伯承:先遣隊的任務不是打仗,而是宣傳黨的民族政策,用政策的感召力與彝民達到友好。只要我們全軍模范地執行紀律和民族政策,取得彝族人民的信任和同情,彝民不會打我們,還會幫助我們通過彝族區,搶渡大渡河。為了做好過彝區的準備工作,中央作出決定,宣布廢除這里的“換班坐牢”制度,打開監獄,放出了幾十個彝族首領,向他們宣傳共產黨的民族政策,解釋紅軍為什么要借道彝區。毛澤東還親自會見了彝族上層人士,向他們了解情況,慰問致意,還贈送了禮品。全軍廣泛地進行了民族政策教育,朱德發布了《中國工農紅軍布告》,宣傳“中國工農紅軍,解放弱小民族;一切彝漢平民,都是兄弟骨肉……”紅軍嚴格執行民族政策,先遣隊司令員劉伯承與小葉丹歃血為盟,部隊順利通過了彝族區。
部隊順利通過彝族區后,迅速搶占了安順場,找到兩只小船,由17 名勇士坐著先過河,占領了渡口,先遣隊各部陸續過河。但在此處架橋實屬不易,為擺脫敵人的追兵,先遣隊立即沿河兩岸趕向安順場以北170公里的瀘定橋,飛奪瀘定橋,保證了主力于6月2日全部順利渡過大渡河。
在紅軍長征的路上,巧過大涼山、強渡大渡河、飛奪瀘定橋等一系列奇跡,都是劉伯承、聶榮臻等指揮的先遣隊創下的。1935年6月14日,中央紅軍與四方面軍先頭部隊會師,先遣隊基本完成了戰略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