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蕾與愛情喝彩

不知是舞蹈長于抒情，還是自己情感意志的脆弱，當舞劇《羅密歐與朱麗葉》（法國編導讓·克里斯托夫·馬約1993年創作）的演出在觀眾如潮般的掌聲中徐徐落下帷幕時，我突然熱淚盈眶大聲歡呼起來，全然不顧周圍人對我如此“失態”而瞪大的眼睛。回想劇中那一幕幕感人的瞬間、那一個個曾讓我深深震撼的亮點，我發現，在如此驚心動魄的美麗面前，自己竟然莫名“失語”了。先前對于這樣一部已經擁有傳統輝煌的芭蕾作品，是否還能續著曾有的光環來訴說現代人文思想的種種疑問，2004年10月30日晚，在天橋劇院，摩納哥蒙特卡洛芭蕾舞團的舞者們，用他們近乎完美的肢體和合乎現代人思想的意識告訴我們，他們又一次演繹了奇跡。

三幕十場近兩個小時的演出，你會驚嘆古典與現代水乳交融般地契合。“三長一小”的舞者條件，在現代舞開放的節奏時空觀中，在簡約卻令人超凡脫俗的服裝和演員真情似火的表演中，讓你感受到一種真正的完美。那時而雷厲風行、時而囈語纏綿的肢體，在彰顯舞者高貴氣質的同時，并沒有因此而變得遙不可及，而是透過他們嫻熟的技藝，讓觀眾解讀那份用心訴說生命的真誠。

一段“陽臺之舞”，用無盡的纏綿將羅密歐與朱麗葉甜美的愛情渲泄的淋漓盡致，雖然沒有往日的金碧輝煌，可是那簡約的舞臺、樸素的燈光，讓你覺得自然、柔美、親切、和諧就圍繞在你的周圍，像一杯香甜的美酒，唇齒留香、沁人心脾。勞倫斯神父（劇中的紅線人物）那窺視的眼神，詭秘的行蹤，及其天性中定奪人物命運的兩面性（善與惡、愛與恨、生與死），也通過大段的、具有自己主體風格的舞蹈，讓觀眾在為劇中有情人陰陽差錯的悲劇結果而潸然淚下時，看到了現實世界的殘酷。

家族間殊死的搏斗，本應該在刀光劍影的拼殺中血腥般地顯現。可是在這里你看不到擁擠的打斗場面，而是在近乎太極的手法中，呈現出的一幅幅慢速、令人窒息的畫面。音樂與動作異步手法之撞擊所生發出的奇觀，讓你在驚嘆編導家非凡想象力的同時，也感受到了舞者質感動作中那彌漫的殺氣，讓觀眾隨著劇中人物那漲落的情感，在大喜之后，開始面對讓人心碎的大悲場面。你看，當羅密歐因報仇心切殺死提伯爾特（朱麗葉的表兄）時，朱麗葉母親的悲痛，憑借著一組甩頭、前沖、旋轉、痙攣動作的四次強有力重復得到了完美的體現。那黑色的長裙、散亂的長發，在普羅科菲耶夫氣勢如宏的音樂映襯中，與悲情達成了共識，將人性中那原本的真實，融化在了朱麗葉母親無盡的悲歌當中。當然，作為全劇中最值得一提的，當數羅密歐與朱麗葉那浪漫情感線中的三次經典之吻，（初遇愛情心醉神迷的吻，面對親情與愛情喜憂參半的吻，失去愛人近乎悲痛欲絕的吻）。編導通過這種凝練的、階段性情感高度提純的方式，讓觀眾在強烈感觸這種非文字語言無堅不摧強大震撼力的同時，仿佛在兩人忘我的美麗親吻中也品嘗出了某種滋味。

“在天愿為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這也許就是可愛的蒙特卡洛芭蕾舞團的舞者們，在生命詮釋中整晚帶給我們的刻骨銘心的魅力。讓我們懷揣著這份對情的頓悟，用內心的感動和最熱烈的掌聲向他們表示感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