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雁塔（外二首）

到古都西安

想先睹為快的是大雁塔

一半因為塔的名氣

一半因為一首詩

有關大雁塔

來到大雁塔

想登塔看看四周的風景

但多數游人和我一樣

沒有誰爬上去

是為了做一回英雄

大雁塔在大慈恩寺

登塔要再買一道門票

來到售票窗前

窗邊的宣傳欄對我們

做最后的慫恿，像導游

告訴我們在塔頂

東望是白鹿塬

南眺是終南山

西邊是高新技術區

北面是昔日的長安城

我忽然消了登塔的念頭

像是已經從塔上下來

這就是大雁塔

我的到來與離去

落在塔上的一滴雨

灞 橋

總感覺自己曾在這里

與長安的朋友把酒話別

驛亭外漫天風雪

湮沒了東去的車轍

柳枝斷處流出傷心的血

于是千里迢迢的尋訪

仿佛故地重游，千年之后

灞橋還是心中的灞橋

只是時間讓曾經的別離

有了說不出的詩意

可真實的灞橋早已不在

隋唐的只剩下遺址

明清的也已經拆除

由此遠行的人絡繹不絕

但已無人把柳枝摘折

滄桑豈止物是人非

征夫游子難舍的灞橋

如今是忙碌的公路收費站

仿佛催說，餞別就不必了

繳了錢趕緊走人

終似這位褒貶不一的女人

我們驕傲的大唐盛世

一樣湮沒于時間的塵土

雨打風吹云煙飄逝

一塊高大空白的碑石

一個啞巴的守墓人

陜北的玉米

陜北的玉米離家最近

站在窯洞前，懷抱襁褓里的嬰兒

像死心塌地的陜北婆姨

淚汪汪地等待民歌里的人歸來

陜北的玉來離風最近

站在山梁上，長長的水袖飄起

缺水的喉嚨把蒼茫的秦腔

吼成了酸澀的陜北民謠

陜北的玉米離天最近

站在高原上，陽光在體內

流淌成陜北漢子的血性

齊刷刷的花穗像舉過頭頂的手

選擇?制止?他們在表決什么

陜北的玉米離時間最近

站在黃土里，根在秦漢唐

這些身披綠甲隊列整齊的俑兵

告訴我晨昏更替日月輪回

可歲月在陜北還在休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