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結識蔣澤先先生不是因為醫療,而是因為文學。首先我知道他是一位已經出版了數百萬字著作的作家,然后才知道他同時是一位已有30年醫齡、卓有專業成就的醫生。這使我很自然地想到中外文學史上的兩位大師,一位是中國的魯迅,一位是俄國的契訶夫。他們都是由醫學而轉向文學,由療救生命個體轉向療救社會。他們都以對生命個體的深刻洞察同樣深刻地洞察和解剖社會,以知識者的偉大良知自覺承擔起改善社會、改善人性的崇高責任。我不知道蔣澤先先生是否像我一樣對兩位大師充滿了無限的敬仰,但以他醫生兼作家這樣的事實,我想,他遵循的正是大師留下的足跡。這不只是指職業和經歷的相似,而主要是指精神上的一脈相承。
文學對于蔣澤先先生不是業余消遣的玩具,在某種程度上甚至可以說,是他作為醫生的第二工具。他的文學實踐所關注和表現的主要是與他的醫生職業直接相關的社會領域。他為此所投入的精力、所付出的心血,絲毫不亞于他在醫療工作上所作的努力。
《中國農民生死報告》洋洋30余萬言,從中國農村衛生健康狀況的角度狀寫了諸多觸目驚心的場景、發聾振聵的事件、感天動地的人物。但透過這一切,有一個不容我們忽視的身影,就是穿行奔走并且呼號在其中的作者本人。從發生寫作沖動到最終完成書稿的將近8年時間里,蔣澤先先生腳踏實地、孜孜以求,在外出巡診的間隙,以及節假日自費下鄉,調查收集了大量第一手資料,同時翻閱了卷帙浩繁的國內外相關文件,結合自己長期醫療工作經歷的無數實例,殫精竭慮,幾易其稿,寫出了這部充滿了悲情也充滿了激情、充滿了憂思也充滿了感奮、充滿了深刻也充滿了鼓舞力量的作品。在一個唯利主義風行的時代,這種自發主動的對民生疾苦的關心,這種強烈的道義意識和社會責任感,是多么的難能可貴。
《中國農民生死報告》"報告"的是一個側面,也是一個整體:是農業的事、農村的事、也是全社會的事、全民族的事、全人類的事。在一個無可回避的全球化時代,誰能說個別的局部的事件決不可能成為整體的全局的事件?對個別的局部的狀況的關注不是對整體的全局的狀況的關注?尤其是民事行政和健康這樣一個再直接不過的人類生存問題。醫生的天職決定了他們對生命的更多的關懷。而這種關懷,只有成為國家行為和社會行動的時候,才是最具有意義的。正是基于這種認識,我相信,所有像作者一樣有良知有責任感的讀者,都會為之感動并感謝《中國農民生死報告》的寫作和出版;都會像作者一樣,對中國農民健康的未來、對中國經濟和社會發展的未來、對人類生活的未來,滿懷祈愿,滿懷祝福、滿懷赤子之心。
我在閱讀并為《中國農民生死報告》寫序的日子,正值印度洋地區地震海嘯造成巨大災難之時。我們看到了極大的恐怖和痛苦,也看到了人類良心的極大的凝聚和閃光。后者是人類永存的希望所在?!吨袊r民生死報告》所發出的呼喚以及必然在讀者中引起的反響,可以說,也是這希望的一個注腳。(陳世旭)
江西人民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