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里我的愛情“餓”了

心相掃描:情感饑餓

我們的工作越來越忙碌，業余生活也愈加豐富多彩，可是，總感覺到自己心里空空的，似乎總缺點什么。生活、愛好對我們失去了吸引力，生命還有意義嗎？有心理學者說，你的情感饑餓了！

正是春寒料峭的時節，乍暖還寒。明媚的春光與和煦的熏風都被陰雨天橫掃而去，換作素面朝天的寥落之色，而眼前所能感受到的除了冰凍之外，就是寒氣襲人的震撼。

倩在下班前二十分鐘接到宇輝的電話，知道他有公事不回來吃飯了，女兒曉玉還在幼兒園里等著自己去接。手頭尚有一扎的憑證要輸機記賬，眼看著聯行與綜合柜還在源源不斷地傳單子過來，生怕記不完賬又平不了，耽誤了接女兒，還要尬尷地向她的幼兒老師賠笑臉。心頭一陣發緊，手忙腳亂起來，總是輸錯金額或記反方向，刪了重記，記了又刪。等終于把賬記完，聽到二級操作員悅耳的一聲“賬平了”，才舒下心來。

等倩迎著可以吞噬身體里最后一點溫度的歷風接到女兒，想想食堂的飯菜早該冷嗖嗖的沒有多少熱氣的情狀，竟沒有絲毫的食欲。再加上渾身的疲憊與寒涼，心情就逐漸地有些消沉起來。

徑自牽著女兒的小手，回到沒有多少生機與溫馨的家里。女兒很乖巧的樣子，問媽媽為什么不去吃飯，難道不餓嗎？說著就從娃娃衫的小口袋里摸出來兩個小鵪鶉蛋，遞給媽媽說，媽媽，你吃這個吧，鵪鶉蛋的蛋黃可好吃啦！倩接過女兒在幼兒園沒有舍得吃的鵪鶉蛋放在手心里，看著它們圓潤得就猶如女兒純真的心靈，心里就有一種溫暖的柔波拂過，而后眼睛就微微地蒙上了一層水光，溫婉地對女兒說，玉玉真是個乖娃娃，自己玩去吧，媽媽想一個人靜靜地坐一會兒。

倩熱了一杯牛奶放在電腦旁，又把餅干盒拎過來擺在旁邊落地燈的玻璃臺上，打開電腦的開關，默默地坐了下來，心就開始忘記空氣中的寒冷。每一次上網，都會莫明地對那個可愛的小企鵝報以一種激動的近乎回歸本真的純情。在現實中沒有人想聽的話可以在這里找到人盡情訴說，沒有人能理解的心情可以觸摸到共鳴的和聲。

盡管心里很清楚，在這個時候好友上線的可能性太小了，但還是不想放過每一次能相遇的機緣。時空是如此遙遙不可期待，其中最親密隱蔽中想像的那個人又是如此縹緲，總是有一些什么事無法舍棄，也不可能牢牢抓在手心里的。

他來得沒有規律，看來也是很隨心所欲，所以倩想他恐怕連自己隱在屏后每一次見到他的那刻悸動都不曾察覺。初識那會兒他總是陪著她在網上傾心交談，讓倩心胸為之開豁而感到陣陣的愉悅，向他娓娓傾訴著點點滴滴的喜怒哀樂，才恍然世間真有這種神交已久息息相通的人存在，有這樣有耐性的男人了解自己的內心感受。

倩呆呆地在冰冷而迷離的屏幕前坐了好久，肩膀都開始酸酸地痛起來，都沒能等到他登臨的消息。倩不想破壞已經擁有著的那種曖昧的快樂，所以從不曾要求他做什么，包括給自己想念時的一串電話號碼。其他再沒有什么還可以引起她的興趣，聽一首歌吧會讓人更感傷，倩就關了機，最后沮喪地掐斷了今晚能和他惟一相見的路徑。

玉玉在客廳里靜靜地用那雙明亮的黑眼睛盯著電視屏幕，正在觀賞她最愛看的《寶蓮燈》，被里面神奇的故事吸引著。等倩與女兒都洗漱完畢，爬上那張溫暖而綿軟的大床，那些用印刷體文字穿起來的一串串容易散落的片斷，又如綿綿春水般熨貼在她心上。每一種光潤潮濕的語氣倩都可以記得很清晰，是在哪些個時刻從哪條對話的余音中攀沿上來的，給她平淡枯燥與生澀痛苦的生活激起活力，讓她陰郁的心情仿佛一扇塵封已久的木門被推開后暢亮耀目起來……

倩心里其實很明白，只是有種溫存的感覺在蔓延，讓她有種把心里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的情愫。她確實也不會超凡脫俗地去抗爭一種能天長地久的愛情，只是想在脆弱的時候，充滿了擁抱的欲望，能在那個向往中的肩膀上歇息一刻，就那么哭泣一場。而沒有，現實中無法滿足她最微小的愿望，在網上同樣不能，但至少可能給予她某種心靈慰藉與望梅止渴的釋放。

在這個時候，倩聽到外間有響動的聲音，知道是玉玉的爸爸宇輝回來了。他就睡在隔壁，回來晚了就不再來打攪她們母女，就那么很獨立地自己安置好自己。每天早晨，總是倩先起床后，扭開他的房門，讓一聲響動夾帶著一縷光線突然地闖進去，連他的名字都懶得喊，只是讓門的聲響與燈的光明給他報一聲該起床了。

倩與宇輝這樣相安無事地相處著。玉玉一天天成長的痕跡也沒打破他們這種類似于房東與房客的生活格局，彼此間有些許的禮貌與尊重，但很深地欠缺著夫妻間那種親密與溫存的情感。每每看著那張相識了很久的臉孔與熟悉得化成灰燼都認得出來的骨架，總是給倩很深重的陌生的遺憾。風風雨雨共同生活這幾年竟沒有添加與日俱增的相濡以沫，只有虛減得只剩下隔閡與排斥，兩人之間還橫亙著令人寒心的厭惡。

倩在里間想念一個遠在天邊又似近在眼前的他，而做了五年夫妻的宇輝在外間竟恍若毫不相干的路人，每每思至此，倩的悲哀就更濃厚些。這一切，經過一次次的傷口撕裂復原，再撕裂愈合的醒目提示，倩現在已沒有任何負疚感，什么感情走私網戀可恥的想法都淡化了。

此刻有一種由淺入深的饑餓感橫空襲來，是從身體里真實地生發出來的。開始倩以為僅僅是沒有吃晚飯的緣故，肚子里僅存的一點食物被消耗掉了。但后來的那一陣陣的痙攣，仿佛空穴來風般讓她知道是來自靈魂深處的，一種渴望默契的了解與深切的撫慰的感情饑渴，是倩在暗夜里孤寂的聲音，強烈地一遍遍執拗地唱響在午夜時分，是無法生生拒絕的。倩再一次被一種瀕臨死亡的人才會有的絕望所淹沒，她已不能承受這種生活的死寂與彷徨。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仍然年輕與嬌好的面容與身體需要什么，自己的靈魂深處呼喚著什么，又期待著什么。

倩在寂靜與寒流的夜晚，從一種持續的感情煎熬中疲憊地慢慢進入半夢半醒之間，她渴望愛與被愛，不想就這樣冷漠與麻醉一生，但每一次重修舊好的溫柔情結，都無情地被宇輝那雙冷漠的眼睛傳遞過來的陌生間距，當空攔腰斬斷時，她是那樣地感到悲哀與定數……

當第一縷晨光照進來時，倩仍然很孤寂的一張臉，在微明中閃著恬靜的光芒，伴隨著均勻的呼吸，誰也不會想到同出同進和和樂樂的一個令人羨慕的幸福小家庭，昨夜曾給倩帶來怎樣的一場凄風苦雨的掙扎與哀告。這不知是不是春寒惹的禍，在下一個充滿魅惑的黑暗來臨之后還會不會有饑餓的痛苦繼續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