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承認,一定會有許多人不理解我們,他們或許要說:這些人守著安安生生的日子不過,非要跑到深山荒野中去找苦吃。但是請記住:如果你今天不按照你的思想去生活,那么,不久,你必須會按照你的生活去思想。
——摘自張亞軍《越野中國》
“平生不見陳近南,便稱英雄也枉然”是金庸小說對江湖俠客英雄形象的一個豐滿概括。但在越野圈里,如果你還不知道張亞軍這個名字,只能說你對玩越野還處在一個“枉然”的階段。
第一次見到張亞軍,是在去年他組織的 “環北京越野挑戰賽”中,當時若不是朋友指引,真的不敢相信,衣著樸實,混在幾百人車隊中忙上忙下的他,就是曾經創建國內第一個越野車俱樂——蜂鳥;國內最大的越野車俱樂部——越野者;第一個汽車運動組織——北京汽摩協;組織和發起若干項國內重大越野賽事的風云人物——張亞軍。豪放不失謙和,粗獷不失縝密,樸實不失氣質,滿身洋溢著奔放的活力,和我頭腦中最初勾畫的“野人”形象相差甚遠。
從7歲開始習武,到武打電影中的男主角;從武打演員到一名人民公安,又從一名公安到工程承包商、餐廳老板、第一批股民……最后成為一個將越野運動作成事業的“龍頭大哥”,人生履歷寫滿曲折,他在選擇之中肯定了自己,他在追求之中將越野愛好作成一項終身的事業。
初年少 拼打一片天
從小受父親喜愛武術的熏陶,亞軍10歲那年就到離家很遠的武術隊學習。天生資質聰明,加上勤奮好學,很快就成為武術隊中的精英。這讓武術隊的教練對他格外器重,教練最初想把他送到體院去進修,然后回到武術隊當“教頭”。但天生求變的他,不甘心過太程序化的生活。就這樣,17歲那年,他離開武術隊,去追求作一個武打電影演員的理想。從《武林志》、《十一塊金牌》到《白龍劍》,他在摔摔打打中找到了人生的樂趣,也得到了大家的認可。在拍攝電影《白龍劍》的時候,他是影片中的男1號,在劇本拍攝到1/3的時候,作事認真,力求完美的他,在作一個大跳動作時將右腳嚴重摔傷,被迫住進醫院。但他考慮到電影的拍攝進度,幾次要求帶傷回到劇組,被劇組拒絕。但他還是在腳部打著封閉,發著高燒,大把吃藥的情況下回到劇組。在此之前,醫生不至一次的提醒他:“這樣下去將會給你留下終身的痛苦”!劇組的兄弟姐妹被他的精神感動了,但導演不得不為他的情況考慮,必須減少他在劇情中的運動量,將他從男一號的角色,改成男三號。即使這樣,至今他的右腳中還留著骨刺。亞軍對那段電影生涯很是懷念,他說:“拍武戲是一個很有感覺的事,電影是在塑造一個形象,甚至也是自己的理想人生形象。在拍武戲過程中,為打造出一個人物形象而付出的無數勞苦,讓我切實的感覺到做男人應該具有的責任感……”就是這個責任感的沉淀,為他以后在越野事業的的闖蕩奠定了一個很好的基礎。
孝父母兩度割“深愛”
亞軍是個孝子。就在他在電影圈剛剛嶄露頭角的時候,北京市公安局的一個職位向他招手,父母很期望他能有個穩定的工作。為了能讓父母安心,他不得不放棄演員生涯,進入到公安局工作,并在工作期間2次榮獲集體三等功。從公安局工作開始,他和車結下了不解之緣。80年代摩托車還是稀罕物的時候,亞軍已經有了4臺二輪和三輪的摩托,成為北京最早的“都市游俠”一族。摩托車帶給了他對外面世界的無限幻想,他不再滿足工作之余在水泥鋼筋圍固的城市中游逛,更向往自己能夠干出一番自己的事業,為自己的理想去追求。他相信他的人生追求會得到父母的理解,所以,痛快的向公安局遞交了辭呈。在回憶玩摩托車的那段經歷時,亞軍感慨的說到:那時最對不起的是自己的母親。因為每次他玩車很晚回家時,母親房里的燈都是亮著的。每次都是摩托車熄火之后,母親的燈才會關掉。他知道,母親不會說他什么,但母親的心時刻和他的車綁在一起。最后他痛下決心,將摩托車統統賣掉。
拼事業 力舉三大事
在從公安系統出來后,亞軍做過工程承包商、彩色擴印店老板、餐廳老板……但他對車的夢想和追求一直沒有停下。亞軍愛車,正象在他在《越野中國》一書當中寫到:“一起玩的人很多有人說,車如己出,像自己的孩子;也有人說,有了車,就如同擁有了‘愛人’。但我要說,擁有一臺4×4越野車,才真正擁有了如同朋友一般的‘愛人’。當你心情愉快之時,日落余暈,駕上車,聽著美妙的音樂,駛上公路,瀝瀝春雨敲打著車窗,嬌嫩的綠色從兩邊滑過,車輪狂吻著大地,如同潺潺的絲語,此時此景,你會覺得任何干擾都不會破壞你們倆的溫……”
89年他用自己的積蓄買了一輛北京2020吉普車。如獲至寶的亞軍,工作之余,更多的時間放蕩在山水之中。天生慷慨俠義的性格,讓他身邊的玩伴越來越多,很多人能夠和他走到一起的原因是,無論在什么境地下,亞軍第一個要考慮的是朋友。這種責任精神帶給朋友們無限的安全感。從自己單練,到最多一次帶著7臺越野車上路,亞軍一步步的確立了自己的威信。就在人們還坐在家中通過看《西游記》欣賞風景的時代,亞軍已經和朋友開上越野車上路,在遼闊的中國大地上“狂顛”。
在走過無數 “撒野”的日子后,一件事給亞軍的觸動很大。曾和他一起脫掉警服出來闖蕩的一位朋友因病過世了。在朋友下葬那天,看著鐘愛榮譽一生的朋友入土為安,亞軍無限的感慨,他感慨生命的不易和人生之中無窮的變數。放掉一些虛偽的東西,追求真正的自我吧,享受到生命中每一天的快樂才是人生之本!他毅然放棄了那些并不適合自己的追求,決定將越野愛好當成一生的事業來作。在若干次越野瘋玩中他得到了一點超然的領悟:在越野中面臨的危險,大多是在沒有組織計劃下產生的。周密條理的計劃,和嚴密謹慎的組織是保障生命安全的最佳手段,就這樣他有了一個創辦越野車組織的想法。于是在周密的計劃之后,中國第一個4×4俱樂部—蜂鳥,在張亞軍和劉大地等人創辦下于1998年就成立了。之后他又創辦了至今在國內最有影響的越野者俱樂部。后由于經營上的分歧,亞軍又另辟門戶,創辦了官方性質的北京市汽車摩托車運動協會,并擔任越野汽車委員會主任一職。至今亞軍帶領下的協會成功的組織及參加了大大小小無數次越野活動及賽事,都是在周密、認真的思想指導下完成的。一個認真的態度,一個作男人的責任心,成為他事業的永恒基調。三個越野車組織的艱辛創立,可以說完成了亞軍將越野作成一項事業的夢想,同時也使他成為越野圈中的翹楚。去年他的《越野中國》一書也正式出版,他本人對越野文化在中國的推進發展,更起到了不可低估的作用。
在路上力挽生死險
動起來的車輪,總是存在著不穩定的因素。在亞軍的越野生涯中,可以說經歷了大風大浪的考驗,但如今在他的談笑中似乎看不到一絲驚濤駭浪的涌動。但讓他回憶最深的是和一把藏刀有關的生死歷險。
1999年,亞軍和越野者的弟兄一同深入藏區,進行首次國人穿越阿里和塔克拉瑪干無人區的越野活動。車到青海塔爾寺時,一位崇敬藏文化的朋友買了一把古藏刀,之后車隊意外開始頻出。唐古拉山口一輛“金旋風”無意識的“下道”,崗巴拉山口水箱爆裂,海拔6000米以上的古格王國處,車底鋼板的異常斷裂……長途跋涉,惡劣的環境,頻發的事故,讓隊友開始焦躁不安。這些隊友多是對西藏宗教文化感興趣的朋友,在大多數人心中西藏是個富有神密色彩的地方。他們開始對那把藏刀產生懷疑。馬上,這把“不祥的藏刀”成為大家抱怨的眾矢之的。亞軍很理解大家的心情,他說:在高原上思想很凈化,很超脫,加上宗教圣地的神秘感,人人都帶著一種固執的認真。其實最可怕的并不是那把藏刀,而是不信任帶來的人心渙散。亞軍堅持著科學的態度對“下道”、“水箱爆裂”等問題作出解釋。在車到阿里的時候,由于2臺越野車誤入到藏胞草場,被藏胞勒要錢財,隨車的藏區向導百般調節無效,最后亞軍發現那幫藏胞開始把手放到身后去掏刀,感覺到問題的嚴重性。就在這劍弩弓張的一刻,亞軍果斷的通知整個車隊進入草場,在強大的陣勢威懾下,平息了一場刀光劍影的撕殺。事后亞軍說,那種情況下,語言和文化的障礙已經不能通過溝通來化解問題了,一方氣勢壓倒一方的氣勢才能避免沖突的發生。他的冷靜處理使朋友們躲過了一場血光之災。
七個夜晚的野外露營,雪山、荒原、高山反應的折磨讓整個隊伍疲憊不堪,就在即將駛出無人區的最后一個晚上,車隊迷路了!本來3個小時走完的路程走了33個小時后進入到一片荒蕪的境地。當筋疲力盡的隊友意識到是否能活著走出阿里的時候,那把藏刀又成了抱怨的對象。矛盾升級成互相指責、漫罵甚至分道揚鑣。亞軍認識到,如果這種態勢發展下去,也許會換來幾十具干尸了永遠留在阿里無人區。所以唯一能救自己的辦法就是讓大家互相的信任,共度過難關。在沖突之中,亞軍給大家冷靜的分析了當前的情況,說服了每一個人。
就這樣大家開始并肩作戰,齊心與死亡較量,爭取最大的生存機會。拖拉故障車的繩索一次次的拽斷,帶著血的手推著深陷沙漠中的越野車,汗水順著大滴的滑落……亞軍說:“當車隊看到遠方山坳中升起的一片薄薄的煙霧時,包括向導在內,大家都落淚了。因為那里有人,證明我們又生了一次。男人們互相豪邁的擊掌,女人們抱著我的肩頭放聲大哭,述說她們原本屬于都市,不再會為生活的單調而抱怨無聊……”談到這,亞軍感慨的說:如果你有一個值得你交的朋友,就開車和他去高原吧,經歷一場生死相依歷程,你會發現人生的更大意義所在,原本生命中一些附加的東西會變的那么微乎其微,而人性的高尚會在你的經歷中陸續沉淀,那時你已經是在另一個高度上理解人生的本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