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細(xì)數(shù)昆汀·塔倫迪諾的孩子氣,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完的。悠閑了五六年,玩兒似地推出了《殺死比爾》,能否超越《低俗小說》這部另類經(jīng)典未有定數(shù),不過原聲音樂已經(jīng)勾引得人興趣盎然。換句話說,在音樂的世界昆汀是個不折不扣的王子,他的音樂絕不僅僅是烘托氛圍那么簡單——音樂是構(gòu)成昆汀電影體驗的重要條件,和影像已經(jīng)水乳交融。
在《殺死比爾》里,昆汀用積蓄多年的智慧和五千萬美元的投資,玩了一部具有強烈個人風(fēng)格的俠義電影,利用每一章節(jié)向那些不同流派與風(fēng)格的開創(chuàng)性影片致敬——這種影響自然也反映到了原聲唱片之中。原聲開篇就是Frank Sinatra的女兒Nancy Sinatra傷感的情歌“Bang Bang(My Baby Shot Me Down)”,之后Charlie Feathers大搖大擺地出現(xiàn),帶著陳舊的美國鄉(xiāng)謠搖滾的腔調(diào),也定下了整個故事與情緒的基調(diào)。唱片封面上的一抹血跡是假相,撲面而來的是懷舊的音符和讓你身體搖擺的節(jié)奏。
以昆汀怪異的嗓子來說,唱歌估計沒什么人有勇氣聽,因為耳力好的朋友可以從昆汀出演電影角色時說話的聲音中聽出,他的嗓音尖細(xì)且猥瑣,可怕得很。但昆汀的音樂品位實在令人羨慕,據(jù)說他本人收集的黑膠唱片數(shù)量多得嚇人,而且他還是個道地的70年代搖滾樂和黑人音樂的忠實歌迷,如此根基令他的音樂選擇相當(dāng)值得信賴。迄今為止,昆汀的音樂成績單上豐功卓越,《殺死比爾Ⅰ、Ⅱ》、《杰基·布朗》、《低俗小說》和《落水狗》,五張原聲專輯都夠得上A級的評分。
昆汀是個痞味十足的家伙,這一點不僅僅反映在電影上,也跟從其絕妙的邏輯和無所畏懼的想象力錄在了唱片上,這些看來對立的情緒取得了獨特的和諧一致,使唱片更像一出音樂劇而不是一般意義的流行歌曲電影原聲。在《殺死比爾》的原聲里,這點智慧體現(xiàn)得更為鋒芒。唱片里使用了大量樂器的拼貼以營造史詩的沖擊,比如安靜憂傷卻爛俗的“孤獨的牧羊人”,來自Tomoyasu Hotei熱烈的funk混音“Battle Without Honor or Humanity”,以及希區(qū)柯克的御用配樂家伯納德·赫爾曼(BernardHerrmann)譜寫的音符,大大增加了電影的緊張感。此外,簡短的對話場景和突發(fā)性的爆裂音效也是昆汀原聲的標(biāo)志,有時候可能就那么短短幾秒鐘,隨后一段血脈賁張的音樂,在觀影后再次欣賞音樂時,會給你錯綜復(fù)雜的感受。《殺死比爾》的原聲中就出現(xiàn)了烏瑪·瑟曼憤怒的咆哮,迅速結(jié)束在Quincy Jones和Neu!的未來派電子樂采樣之中,讓復(fù)仇簡單而執(zhí)著,展現(xiàn)頂級殺手的機智。
昆汀的電影原聲一直是收藏者追捧的對象。很多人恐怕是看過《低俗小說》后才知道DickDale這個名字的,因為其開頭字幕顯現(xiàn)時的音樂就出自這位沖浪搖滾大腕之手,正是這樣的音符才能把動作的節(jié)奏感體現(xiàn)出來?!兜退仔≌f》與美國文化、歷史和世界電影的相關(guān)性太多,它對七十年代的復(fù)古和社會底層的描述是如此精辟。原聲唱片里,沖浪音樂、靈歌、根源民謠、說唱、重金屬被共冶一爐,鍛造出黑色的復(fù)古時尚。其中約翰·屈伏塔與烏瑪·瑟曼大跳扭腰舞的場面令人記憶猶新,說不清道不明但卻真正觸動內(nèi)心。來自田納西州的早期黑人搖滾明星Chuck Berry的“You Never Can Tell”也配得正是時候。更絕的是老牌民謠歌手Neil Diamond的一曲“Girl, You'll Be A Woman Soon”,竟成了烏瑪體驗迷幻之旅的主題曲。
這種獨特的趣味還延續(xù)到另一部電影《杰基·布朗》中,盡管這部電影缺乏前作的干脆利落和緊張的氣氛,但音樂的選擇上則更加徹底,大量的黑人音樂精品被昆汀從人們遺忘的角落里掘出,很多當(dāng)年被鄙棄的歌曲現(xiàn)在聽來卻很有味道,比如The Delfonics樂隊、Bobby Womack、Johnny Cash等等,有種“江湖”的滄桑和無奈。
昆汀選擇的很多歌聽上去都似曾相識。在今天的年輕人看來快成“歷史文物”的老歌被他重新拾起,并在攝影機下散發(fā)出特異的魅力,這也是昆汀電影原聲的特點。昆汀是個音樂拾荒的小孩,也是個化腐朽為神奇的王子,那些被無數(shù)人遺忘的旋律到了他的電影里就可以光彩奪目,對于這一點昆汀毫不否認(rèn)——別人的毒藥可以是我的瓊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