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人這樣解釋節日的誕生:工作太忙了總得找點借口讓自己放縱一下。于是乎,我們能記得起名字的節日越來越多。節前的期盼和節后的遺憾也應運而生,似乎樂趣越來越少,激情越來越淡,似乎乏了口舌,疲了耳目。
同樣,想想熱鬧非凡的電影圈,越來越頻繁的電影節、電影展、頒獎典禮、表彰大會和排行榜慶功宴,每個季節的電影節都火熱的得好像農歷新年一樣。節前的期盼和節后的遺憾同樣明顯,有人說過:“只要是評選的獎項,就非有爭議不可。往好處想,表示這個獎受到重視;往壞處想,可能是對評審制度與水準而發的警訊。”所以,可視性和功能性成了各種電影節之后可以把玩的話題,“節”后余下的生活就像新年伊始的愿望,要么從未來開始,要么從未來終止。
電影節的興起,對于從業者來說,是一次總結表彰的大會;對于影迷來說,是一次走馬觀花的補習;對于消費者來說,是一道刺激眼球的風景;對于商業機制來說,是一年掘金收官的戰役——看過很多頒獎禮的朋友們都有這樣的感覺——眼見“金球金像金熊金獅金棕櫚”如霓虹一般璀璨,耳聞致辭間隱隱透出來年的一番光景,覺得一年就如此流轉,倒也不覺得拿獎與否的驚心動魄。唯一遺憾,就是流年暗轉、年年如此。
電影節的榮譽,歸根結底該是屬于導演的。導演作為一部電影作品最核心的作者,這個定義已經被彰顯得更加具體和量化了。把導演更多地看作是一位影響寫作的作者而非拍攝圖像的匠人,這是電影節的內蘊所在。從近年來的各種獲獎名單就可以看出,作者的類別化和功能化已經十分明顯,今年的奧斯卡小金人之爭,可以說不無新意但又情理之中——斯旺可二度封后,黑人兄弟也揚眉吐氣了,而老馬丁也最終慘敗給了伊斯特伍德——日趨功利的馬丁·西科塞斯輸給了捍衛“電影作者尊嚴” 的伊斯特伍德,也輸掉了他當年《好家伙》時期的作者鋒芒。所以,導演與作者這兩種身份的統一越來越成為電影盛會中潛移默化的主題,就像戛納電影節的作者論,就像圣丹斯電影節的獨立精神。
電影節的受眾,無非就是在現場和通過屏幕觀看的觀眾。觀看是人類最自然的行為,人的眼睛總是積極主動地尋找想要觀看的對象,所以“星光熠熠”最容易獲得觀眾的親近。作為任何一種電影節的觀眾,他們的目的多數都很單純,無非是看到自己這一年喜歡的電影和演員,而電影節的受眾又是那些可能沒怎么看過影片卻保留一種慣性思維的追星族們。所以,好像今年的柏林影展一樣, “金熊”在目睹了柏林蒼穹之下欲火中燒的“艷福”之后,牽著《卡雅利沙的卡門》的手去了南非,這大概是很多人始料未及的事情。一部源自比才戲劇《卡門》的電影,一個又黑又胖、操著班圖語的南非女子用最樸素的命運悲劇搞定了“金熊”,值得國人高興的是,平靜的《孔雀》帶回了銀熊,但無法阻止那個充滿噓聲的結局。不過整個寡欲的得獎名單倒是可以平衡觀眾和受眾之間的心理。這樣的“看”與“被看”彼此交織,構成一整套的話語系統和空間規劃。盡管這是種最常見的行為,在電影節的操作上卻并非是最簡單的。我們的金雞和百花雙獎時間并不短,影響力卻日漸式微,政府為了扶持電影不斷地設立華表獎、金爵獎等等,但對于刺激電影發展也作用不大,國際A級的上海電影節也變得寡淡乏味。既然打開了門做場秀給老百姓,好看是很重要的,就好像奧斯卡的預熱期,就好像金鐘獎的艷光四射。
電影節的支柱,對于業內人員而言,影片買賣的商業交流絕對重要,而他們交易的結果也直接影響到觀眾們的消費心理,也就決定了票房的潛在實力。好萊塢的成功,首先就是市場的成功。在波德里亞對于大眾消費的理解之中,消費是被作為工業文明的一種典型模式的,消費是對人的一種強制力量。套用詹姆遜的理論,電影作為視象文化的一種,在整個日常生活中都可以被消費——在購物,在工作,在各種休閑的節目形式里,甚至在每天生活中最隱秘的皺折和角落里被消費。照此看來,電影節或者電影從業人員的聚會應該搭建出一個更廣闊的平臺,長期以來的單一購買渠道應該被更加自由的市場空間所取代,或許就像會做生意的日本人和他們的東京電影節,就像嚴謹實干的德國人和他們的柏林電影節。
電影節的喧囂移植在中國電影之上,其現狀是從純粹意義上的作者化、市場化創作降格為貼貼標簽、發發獎杯,中國各大電影節越來越不能提起觀眾們的重視,并且越來越滑向一個孤芳自賞、閉門練功的境界——視野不大不小,眼界不高不低,受眾不清不楚——尷尬與自大可謂是“交相輝映”。讓別人開心已經夠難的了,讓自己開心當然更難。轉念想想自己,早過了那個過年期待一碗紅燒肉的年代,也過了大年夜有資格拿壓歲錢的年紀,剩下的,只有陪樂、花錢以及謀殺時間的份兒了,不過還好,還沒到那種臨近年關就開始張羅佳肴、奔波苦命的境地。可是電影節畢竟還是個競賽的項目,競爭總好過見者有份。年年如此,還有什么,戛納4月就要來了,“節”后是否還是一樣?我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