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餐

在部隊當兵快心的事很多，論吃，首推會餐。說到會餐，個個眉飛色舞，歡呼雀躍。論會餐就是雞鴨橫陳，魚肉滿桌；就是大飽口福，痛快淋漓。

30年前在昆明當兵的時候，逢九吃肉。也就是每個月的9號、19號、29號有肉吃，逢到2月底，往前挪一天。況且全是小炒，大葷沒有。平日佐飯的萊，全是素打滾。冬天是土豆的天下，春天是大白菜的江山，夏天茄子閃亮登場，秋天芋頭又唱主角。論會餐，一年只有四次，依次是元旦、春節、八一、國慶。你說平日吃肉都那么難得，說到會餐，又逢盛大的節日，怎么不叫人高興。

會餐這天，好些人從早餐便開始節食。能吃四個饅頭的，只吃兩；午飯能吃兩碗米飯的，要減半。為啥，好讓胃有足夠的空間，裝填美食。有的下午還要打打籃球，為了增強饑餓感，吃的香。有的則散散步，或是泡個澡，目的也只有一個，殊途同歸。

會餐的時間全在晚上，十二人一桌，六冷、八熱、一湯。冷菜有海蜇、牛肉、卞蛋、花生、香腸、豬肚；熱萊有炒雞蛋、炒腰花、炒肉片、炒鱔片、紅燒雞、紅燒鴨、紅燒獅子頭、紅燒大鰱頭；一湯是白玉翡翠湯，就菠菜豆腐湯，怕你不消化。會餐的菜譜雖有變化，可萬變不離其宗。

面對滿桌渴望已久的美味佳肴，大家兩眼發亮，叫好一片。此刻不論男女都要喝酒的，一是助興，也是為了增加節日的氣氛與情調。女的喝香檳、葡萄酒，男的一律喝五角錢一斤的地瓜酒。都說當兵的豪爽，我們全用茶杯喝酒。半杯下肚，臉紅耳熱，狀如關公。此刻女兵最為動人，一張張的臉龐，白里透紅，紅里現白，猶如桃梨爭芳斗艷。平日吃飯男女一般是分開的，難有機會欣賞女兵的芳容，這時卻是同席，或對面，或左右，你就大膽地看罷。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沒人說你，也沒人介意。

一杯下肚，高潮便起。能說會道的，口若懸河；言語木訥的，口吐蓮花。同一是席，推杯換盞，開懷暢飲。有時三三五五的還要端著酒杯，頻頻出訪。酒量小的則堅守陣地，等待鄰桌的回敬。一時間，整個餐廳人來人往，酒杯碰撞聲，歡言笑語聲，喧闐不息，氣氛熱烈，令人亢奮。

茶啟文士心，酒壯英雄膽，這話不假。我有個姓張的戰友一直戀著一個女兵，此人是官宦子女，人又漂亮，很多人都有這個奢想，都不敢表白。這位張兄兩杯下肚，仰仗著酒力，對這女兵倒出了真言。這一說把大家嚇一跳，當時空氣都凝固了。后來這位女兵果然成了他的妻子，還為他生了個胖小子。這全都是會餐架設的彩虹，于酒真是功不可沒。

過了一個節日，我們又期盼下個節日的到來，期盼著盛宴與烈酒，期盼著另一個美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