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桐在大學讀書的時候,也算是一個校花級的人物。她不但人長的漂亮,功課又好,當時追求她的男生很多,可是她都沒有真正動過心。因為她的心里始終覺得安安是最好的。雨桐和安安是在大一時認識的,是安安先主動追求她的,她也很快地接受了。
那些時候,安安經常約雨桐到那條“情侶街”上去散步。在這條長長的商業街上,開著不少冷飲店。每走過一處,雨桐就會朝安安扮一個鬼臉,這是他倆之間的暗號。安安便笑著刮一下她的鼻梁,爾后轉身到冷飲店去給她買冰淇淋。不管是奶油的,還是果味的,雨桐都來者不拒,而且饞癮頗大,安安就給她起了一個“冰淇淋蟲兒”的雅號。
有一次,安安緊緊地擁著雨桐,很認真地告訴了她一個心底的秘密:“以后,我的奮斗目標是經營一個大大的冷飲店,要制作出世上最最好吃的冰淇淋來讓你品嘗,一直到你這個‘蟲兒’告饒為止。”
雨桐的眼睛濕潤了,她緊緊抱住安安的腰,嬌嗔道:“我跟你吃一輩子冰淇淋,也不會告饒。”
安安低頭吻著她迷人的唇,像是發誓說:“雨桐,相信我,我會把咱倆的愛情經營得像冰淇淋一樣的甜美!”
然而,就在大二的下半學期,安安在父母的安排下去了美國,在洛杉磯讀商課。開始時,他倆書信往來很頻繁,雖然安安的英語不是很好。他在信里告訴雨桐,他現在念書念得很吃力,真想放棄;而且他非常想念雨桐,很想再看一看她吃冰淇淋時的乖巧樣子。
雨桐就去信鼓勵他說:“安安,你還記得你的許諾嗎?為了它,你一定要堅持下來!”她還特意到攝影店去拍了一組吃冰淇淋的照片,給安安寄去,以解他的相思之苦。
以后,安安的來信漸漸地變少了。終于有一天,安安把那個秘密告訴了雨桐,原來他的母親已經替他物色了一個女孩,她是一位溫柔漂亮的空姐。安安還告訴她,那個女孩的叔父現在就定居在美國;不論從眼前經濟方面的支持,還是以后的事業上,她的叔父都會給他帶來很大的幫助;他雖然深愛著雨桐,但他又不想失掉這個機會。
雨桐偷偷地哭過一夜之后,把安安寫給她的信全都燒掉了。可是,她一時無法把他的影子從心頭抹去。她更害怕品嘗那些冰淇淋,因為那些融化在嘴里甜甜的、涼冰冰的液體,很容易勾起她內心的傷痛。
在4年之后,雨桐怎么也不會想到,竟然會在青島老家遇到安安。那一天,她從報紙上看到相一電子有限公司高薪招聘業務員的廣告之后,她也像其他應聘者一樣前去應聘。然而,雨桐驀然從該公司的幾個主考官中,發現一個異常熟悉的身影——安安!其實,就在雨桐走進公司會議室的一剎那,安安就已經認出她來。四目相對,雨桐隱隱地感覺到他的眼神仍像以前那么熾熱,里面還飽含著深深的愧疚。雨桐趕緊將目光移開,她故作平靜地坐下來,而內心好像突然間刮過了一陣颶風。當然,雨桐沒有費多大周折就被聘用了。第二天下午,安安主動找到雨桐,坦誠而風趣地說:“‘冰淇淋蟲兒’,晚上我請你喝咖啡,肯賞個臉嗎?”不知為什么,雨桐竟沒有拒絕他。安安開著他的那輛紅色“寶來”轎車,帶雨桐去那家開業不久的“馨馨”咖啡屋。在途中經過一個冷飲店時,安安停下車來,給雨桐買了一盒包裝艷麗的冰淇淋。然而,雨桐并沒有打開,只是把它放在一旁,默默地注視著冰涼的奶液在盒子里悄悄地融化。
這是一幢裝修古樸而典雅的咖啡屋,里面蕩漾著悠揚的薩克斯樂曲。他倆相對坐下,安安的眼神有些異樣,他一直用激情的目光注視著雨桐。而雨桐則故意躲避著他的眼光,因而她顯得有一些局促。此后,安安告訴雨桐,他受不了妻子不規律的航班作息,因為交流甚少,他和妻子之間的隔閡已愈來愈大。聽了,雨桐低頭呷了一口咖啡,淡淡地問:“你約我來,就想告訴我這些嗎?”安安突然沉默了。雨桐抬起頭來,發現他那像昔日一樣飽含深情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臉上。突然,他一把握住雨桐放在桌子上的手,近乎狂熱地說:“雨桐,讓我倆重新開始吧!你知道嗎?這些年我一直在瘋狂地思念著你,并且一直珍藏著你寄給我的那一組相片。我后悔以前,不該做出放棄你的錯誤決定。再給我一個機會,讓我陪你吃一輩子冰淇淋——”
雨桐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直視著他的眼睛,堅決地抽回手來,漠然地說:“對不起,你誤會了!我喜歡冰淇淋,但不是變質的。”
他的表白并沒有打動雨桐的心,反而使得她對安安昔日的形象一閃而逝。不久,雨桐便向總經理遞交了辭職書。盡管,安安再三懇請她能夠原諒他在那個晚上的失態,懇請她能夠留下來。但是,雨桐去意已決,只輕輕地說了一句:“那些事情已與我無關,就像那盒融化掉的冰淇淋一樣,永遠不再屬于我。”
安安只有拼命撥打雨桐的手機,卻等不到她的絲毫回應。又過了一些日子,安安收到雨桐發來的一則短信:“我承認自己以前還愛著你,但在那個晚上,我才知道自己錯了!”與安安意外而短暫的相遇,使雨桐壓抑多年的情感突然有了一種超然的解脫。半年之后,她認識了一個叫凌子的男孩。凌子是一個從山城獨自闖蕩到青島來的流浪歌手,他的肩上總是背著一把陳舊的、而在他的眼里卻被視為生命的吉他。凌子是那種比較沉默的男人,并不十分英俊,但是,他的眼睛深邃而自信,眉宇間透著一種剛毅的氣質。嚴肅的男人一旦笑起來很有味道,當他向雨桐綻開那略帶孩子氣的笑容時,雨桐仿佛嗅到了曾經遠離她的愛情芳香。
那時候,凌子還沒有固定的收入。每天,他靠輪流到幾家夜總會和酒店掙一點微薄的演唱費,來維持生活。有時候,他連每月450元的房租都付不起。
那是一個傍晚,凌子約雨桐到海邊去。他倆依偎著坐在海灘上,凌子用那把陪他多年的老吉他,為雨桐彈奏了一曲《愛情永不老去》。而后,他擁著雨桐,很認真地說:“雨桐,我不具備現代愛情所有的房子、車子,你跟著我以后會吃苦的——”借著月光,雨桐隱隱感覺到凌子的眼睛里泛起一股憂郁。雨桐緊緊摟住他的腰說:“傻瓜,你認為我在乎這些嗎?我只要你一顆愛情的真心。”
凌子出門時從不“打的”,但為了雨桐的方便,他總是不顧她的勸阻“奢侈”上一回。凌子一直把她送到樓下,她讓雨桐稍等一會兒,然后轉身跑開了。不一會兒,凌子氣喘吁吁地跑回來了,他的手里攥著一束玫瑰花,還有幾只冰淇淋。他對雨桐說:“你雖然沒有告訴我,但我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 happy birthday to you!”說著,凌子局促地笑了。
雨桐不知道凌子是怎么知道她的生日的,但在以后她才知道,就在那個夜晚,凌子為她買完生日禮物之后,他發覺自己口袋里只剩下了5角錢。他只有步行走回“家”,因為在夜間,凌子對道路又不是很熟,竟迷了路,他就在一家商店門口坐了一宿。
當雨桐聽凌子輕松地講起這個笑話時,她一下子撲倒在凌子的懷里哭了,抽泣著說:“凌子,我再也不讓你為我買冰淇淋了——”凌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凄然地笑了,像是自言自語道:“一個男人,怎么能連一只小小的冰淇淋都管不起愛人吃呢?”
后來有一天,凌子告訴雨桐,他準備離開青島到南方去闖蕩一番。聽到這個消息,雨桐驀然怔住了,腦子里一片模糊,她以前隱隱地預感到了凌子遲早會做這個決定。
雨桐說:“凌子,如果你是為自己的事業,那你就去好了;但如果是為了賺錢,我并不需要。”凌子沉默了一會兒,說:“兩者兼而有之吧。”
凌子的決心正如他對愛情一樣執著,雨桐知道自己無法阻攔住他。在一個初秋的清晨,凌子踏著露水去了那個遙遠的南方都市。3個月之后,凌子從南方給雨桐匯來2000元錢。兩年之后,凌子用汗水換回來了十幾萬元的存款。雨桐回憶起與凌子在一起的日子。再看著銀行卡上那些還會繼續遞增的數字,她并沒有太多的激動。因為她知道自己在以前,不是輕易地就能擁有比這更大的數字嗎?想起凌子在南方正努力實現他臨走時的許諾:“我要努力把我們的愛情經營得像冰淇淋一樣甜美!”而此刻,雨桐卻深深地知道自己需要的并不是這些……
終于有一天,雨桐撥通了電話,朝那邊吼道:“夠了!凌子,夠了!”淚水頓時瘋狂地從雨桐的眼里涌出來,她哽咽著說:“凌子,你回來吧!我不要冰淇淋的愛情!”
凌子回來了,他曾豐潤的面龐消瘦了一圈。在機場上,當著那么多人的面,雨桐毫無顧忌地撲到凌子的懷里,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滴落在凌子的懷里……
不久,他倆結婚了。
在新婚之夜,雨桐緊緊依偎在凌子的懷里,天真地說:“凌子,叫我一聲‘冰淇淋蟲兒’好嗎?”
凌子吻著她的面頰,輕輕地說:“你是我鐘愛一輩子的‘冰淇淋蟲兒’——”
雨桐笑了,面頰上掛著兩行清涼的淚水,像冰淇淋的汁液一樣甜美……